秦川猜到今天这顿饭是黄登荣伸手要条件的，但他没想给黄登荣机会。

  “黄老板，有件事你当面给我们一个回复，市长被诬陷，这件事有没有你的掺和？”秦川质问，“你不要赌咒发誓让我相信，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这是什么意思？”黄登荣怒道，“那茶叶不是刘勇带进去的嘛？”

  “看来黄总什么都知道，省纪委那边也有关系！”秦川当场责问，“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市长被诬陷期间，省纪委监委调查的时候你没有出面说明情况？我记得当时就你带了礼物，而且正是茶叶。如今根据刘勇的招供那的确是他用的调包计，但我们在省纪委的指导下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掉包走的茶叶放在哪里，你黄老板自己说你不记得当时带的是什么茶叶，是你疏忽了还是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黄登荣心里震撼。

  他原以为李怀民大度早就不计较这件事情了，没想到秦川如今还在彻查。

  他思考了半天才说：“秦秘书，这件事我的确不记得了，当时我就是让公司的后勤经理随便选了点礼物带过去，根本没记着到底是什么。”

  “那我有必要提醒一下，至少黄老板送礼，而且还是在市政府招待会上送礼，最起码那是有登记的。根据我们调查的结果，你黄老板带过来的正是十分少见的定制茶叶，难道黄氏集团那么奢侈几万块钱十几万块钱一份的礼物你那么不在意看都不看？”秦川冷笑不已。

  黄登荣低着头想了很久才说道：“不瞒你说，这些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回去我会调查，既然是很珍贵的一盒茶叶，那不可能是集团的，应该是我家什么人让后勤经理拿过来的。”

  秦川根本不信。

  他原本以为黄登荣这种大老板不太在意上次的市政府招待会，可如今看他的样子，他都窘迫成对一个市长秘书这么忍耐的地步了，他能不在意上一次的市政府招待会啊？

  既然他在意，就说明他肯定精心选择了礼物。

  精心选择的礼物，他怎么会说忘了？

  这里面肯定有阴谋算计。

  黄登荣知道他不会相信，他也没想让秦川相信，他今天的目的是拿到市政建设的地皮，然后转卖给其他建筑公司。

  很快菜上来，黄登荣看着就没胃口。

  秦川却不管那么多，和朱凤春吃了一盆米饭，别人不吃，他们可吃掉了六七道菜。

  这当然是汪明城送的，要不然这几道菜早就有二三百块钱。

  “好了，吃饱喝足，黄总应该要谈条件了，说说吧，你要还钱还要市政府给你好处，我倒想听听这里面有什么逻辑。”秦川放下筷子说。

  黄登荣干脆也开门见山道：“黄氏集团就因为管理混乱，现在资金链出现了巨大的问题。不错，市政府以前的好几次工程款，到最后都在我这里，这笔账不用查我什么时候都会承认的。但现在市政府要追回那笔钱，我只能想办法从别的方面挪，我需要时间。另外，我们黄氏集团虽然欠了不少外债，但从没有赖账的，如果城北新城开发能给我，不但这个工程我能保质保量完成，欠的钱我也能在新城建设完成之后全部还上。”

  想得美。

  他黄登荣拿走了市政府的拨款才多少，满打满算不超过五十亿，可北城新城建设那是多大的工程？

  陆陆续续没上千亿也得好几百个亿的资金注入。

  这里面，只要他黄登荣吃下工程，他就能收获上百亿利润。

  到时候，他不但有了还钱的资本，还有了和市政府继续讨价还价的资本，这怎么可能呢。

  秦川一口拒绝：“黄氏集团做的事房地产生意，你没有中标的资格。我知道你黄老板的意思，市政新城工程拨款第一批就有百亿，你手里扣下一点，其他的丢给别的公司竞争，然后你又能收获一笔。有了这笔钱，你省城的地产公司立马起死回生甚至继续兼并，你是不会有了钱就还的。”

  黄登荣道：“那我就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了。”

  “那也没关系，等这个追查小组成立以后，你黄老板经营多年的家底还是能折算成一笔钱，正好市政府利用你黄老板的这点底蕴，成立一个中大型地产集团，这还是省委省政府支持的项目。”秦川也公然威胁，“至于你黄老板要提前转移财产，你以为市里的相关单位是吃干饭的？他们现在等的就是你转移财产。”

  黄登荣为什么总是说他不会外逃？

  那是他一个商人的觉悟吗？

  不是！

  他是要通过这种表态，不至于激起相关单位以及银行没收他的财产。

  但凡他稍微有一点动作，香江那边的最后一点现金开始外流，当天他就会被强制抓走，黄氏集团将彻底进入破产结算的新阶段。

  为此秦川给了黄登荣一个期限：“市长不太会这些操作，但市政府现在要投资北城新城，财政拨款拿不出来，相关单位可就要动手了。当市里的债务下放到各单位，谁也不会保证先做了错事甚至牵涉到犯罪行为的黄氏集团会不会被各单位联合请求法院进行处理。”

  所以，黄登荣今天这顿饭的目的根本达不到。

  他只要无法离境，就无法转走黄氏集团，有那么大一个集团在那放着，谁也不会担心黄氏集团还不上那笔钱。

  可以说许多单位和地方市政府就等着他黄登荣逃跑。

  黄登荣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又沉默了。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淮阴市政府居然打着这个算盘。

  那两个公关精英今天完全没能发挥作用，秦川这根本不给她们任何机会。

  这说明要想通过控制秦川，攫取市政拨款更大的利益是不可能了。

  那要是找别人呢？

  黄登荣心里悲哀地发现，别的市政单位可能也在打这个算盘。

  那他还能找什么人？

  直接找李怀民可行吗？

  李怀民恐怕恨不得撕了他，上一次被诬陷是怎么回事，他黄登荣自己心里难道就没点数？

  于是，他又一次想到通过高长发来运作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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