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唇角上扬，“沈教授，真巧，又遇到您了。”

  两道视线在空中相撞。

  沈晏礼眸色深黑，一点寒芒掠过，说不尽的压迫感。

  白笙原本没想答应陆衡，沈晏礼一来，她脸上立刻没了表情，走到陆衡身边，“走吧，去你家。”

  他们站位极近，胳膊贴着胳膊。白笙刚才那个举动，就像在和陆衡说悄悄话。

  陆衡也笑着回了她一句。

  沈晏礼看着这一幕，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词——卿卿我我。

  他听不清白笙说了什么，也听不清陆衡答了什么。他们看起来很开心。

  鬼使神差的，沈晏礼下意识留意两人每个动作，每个细微的情绪外露，每次身体的碰触……

  尽管那中间隔着衣服。

  他多看一秒，前排司机额头的冷汗就多一滴。

  天知道现在车里有多压抑？

  白小姐，您可别跟陆少爷聊了，我快不能呼吸了……

  陆衡转过脸道：“沈教授，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语落，他牵起白笙的手。

  十指相扣，白笙竟也没躲开，任由他牵着。

  “砰”的一声，沈晏礼脑子里似乎有什么炸开了，眼神瞬间变得可怕。

  才过去一天，他们就在一起了？

  沈晏礼从未想过，白笙有一日会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他一直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把白笙哄回来。

  他知道陆衡在追她，所以接到消息后，包下那五家餐厅，不给陆衡跟她培养感情的机会。

  沈晏礼盯着二人交握的手，眸底沉淀的寒气快要溢出来。

  她已经答应陆衡了？

  想到这，他外表虽然平静，神色甚至都没什么变化，手背青色的筋络却愈发明显。

  “松开。”

  他望着白笙道。

  这两个字还算克制，命令的口吻，语气并不重。

  白笙没听见，都不想看他一眼。

  她摇了摇陆衡的小臂，催促他快点走。

  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动作，沈晏礼注意到了。紧绷着的那根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断了。

  “白笙！”

  他音量大了不止一倍。

  突然被这么大声地叫名字，白笙手腕一抖。

  陆衡安抚地揉了下她手心，道：“沈教授，我们只是出来吃个饭，值得您大费周折，还冲我们发火？”

  沈晏礼冷冷道：“你带我的女人出来吃饭，合适吗？”

  “哦？”陆衡笑了笑，扭头问白笙，“沈教授是你男朋友吗？”

  沈晏礼看向她。

  白笙淡淡道：“不熟。”

  沈晏礼眸光骤然冷沉，指尖划过衣料，收拢成拳，骨节咯咯作响。

  “沈教授，听见了吗？”陆衡面带微笑，缓缓重复白笙的话，“不——熟——”

  如此发言，司机忍不住拿来纸巾，绕着脸擦了一圈。

  早知道今天请假，不来上班了。

  白笙以为争执到此结束，可以走了，结果陆衡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挂断后，皮笑肉不笑，“您真有手段。”

  这话是对沈晏礼说的。

  沈晏礼凤眸如霜，丢给他一个字，“滚。”

  陆衡没有表现出恼怒或不甘，睫微垂，礼貌地跟白笙解释，“家里出了点事，抱歉了。”

  他只能先行离开。

  白笙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陆衡一走，她就没了回避沈晏礼的挡箭牌。不过那又怎样？她跟沈晏礼已经没关系了，何必要在乎一个不相干的人？

  目送陆衡离开，白笙直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

  沈晏礼下车，去牵她的手腕，“跟我走。”

  白笙躲开，仍旧不理他，也不让他碰，目视前方，脚步加快了很多。

  沈晏礼不碰她了，“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微信删了？你手机打不通，我的号码是不是也被你拉黑了？”

  “……”

  沈晏礼继续问：“刚才陆衡牵你，你为什么不躲？你约他出来吃饭，你们在一起了？”

  他眉间染上薄怒，“我说过我没答应散伙，你怎么能跟他在一起？”

  “……”

  凭着腿长的优势，沈晏礼往前一步，挡在她面前，“不熟是什么意思？我浑身上下你哪里没碰过，吃干抹尽了你说不熟？”

  他喋喋不休了一路，白笙也恼了，拨开他的手，看着他道：“对！就不熟！怎么了！”

  沈晏礼望进她眼睛，那里没有过往看他时的情愫，取而代之的尽是疏离。

  白笙接着道：“你的微信我删了，号码我也拉黑了，因为我受够你了，我讨厌你！”

  “你这人怎么那么烦？我都说不跟你好了，你听不懂？以前我喜欢你的时候你爱搭不理，现在贴过来干什么？”

  “谁稀罕你？你以为你多有魅力？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你这么讨人嫌的人！”

  沈晏礼很少有表情上的变化，此刻听白笙说讨厌他，烦他，满嘴都是厌弃他的话，忽然怔住了。

  白笙没注意这些，发现了可能也不在乎。

  她现在情绪很激烈，好像要把这些天憋在肚子里的委屈难过全发泄出来，全还给沈晏礼。

  “我跟陆衡在一起怎么了？他比你好多了，没有古怪的脾气，也不会成天冷着一张脸。”

  “不需要我说，他会主动关注我的心情，你呢？你就只关注自己，从来都不管我死活！”

  白笙逼近他，“你觉得我说我们不熟，这话不对是吗？”

  “那好，我问你，我们认识六个多月了，我喜欢什么？对什么过敏？生日是几月几号？”

  “这些普通朋友都清楚的事，你一样也不知道！你凭什么说和我熟？凭什么要我跟你走！”

  这块儿是人多的地段，争吵自然迎来了路人侧目。

  街道繁华，人头攒动。

  不起眼的角落，身穿灰色衣服的中年男人蹲在路边，半晌，慢慢站起来，一手揣在怀里，低着头，朝白笙靠近。

  他越走越快，倏然抬眸，手从怀里拿出，握着一把匕首，直直冲向白笙的胸口。

  刀刃横空刺来，反射寒光，于沈晏礼的视野中晃过。

  一瞬间，心脏像被提了起来，他从未如此惊慌失措。

  白笙不想在这耗了，揉了揉眼睛，扭头离去。

  没走几步，人群突然躁动起来，一片混乱。

  白笙疑惑间，被人从背后抱住，带着转了个身。

  眼前景物变换，她依稀听见一声闷哼，但没在意。

  知道后面那人是沈晏礼，白笙用力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他双臂环得更紧，宽厚的胸膛贴着她的背。

  “……别动。”

  他声音向来平静，此刻莫名夹杂了几分恳求与隐忍，听得白笙愣了愣。

  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有人大喊，“血，血！杀人了！”

  她偏头，看着沈晏礼的脸，心底顿时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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