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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要变


就在一九九四年冬天,我边照顾孩子,边在单位上班的时候,也已开始在脑海里运筹着,要外出打工赚钱的念头。这个念头,随着在农村租房,生活艰辛的历程,变得愈加强烈。因为按照当时公司的分房制度,可以说遥遥无期,且几乎成为一种奢望。随着孩子的降临,农村租住的众多不便,时刻扯动着我的心。孩子半岁后,爱人和孩子是天天一个上班,一个上哺乳室,而我依然是在原来的单位上班。由于是冬天,外出的民品开展的不是很顺利,每月到自己手头上的收入,剩余没多大的改善,依然是百元多的工资收入。当时,我和爱人两人,加起来收入,每月不超过三百元,其中八十元房租,加上水电固定支出要一百。我们的各种生活费用,除了爱人苦苦扣五十元的存款外,每月精打细算。遇见个同学结婚、生子等额外支出,肯定是举债。当时,环顾我们这样类似普通职工家庭,特别是同年前后,来公司的外来户,结婚或要孩子早的,最初几年,大家基本都是这样的工作或家庭状态。虽然说收入和当时的物价是基本匹配的,但还是觉得特辛苦,也有了压力,这中间总惭愧接受岳母家时时给我们的补贴,也经常在她家白吃,还白拉。但日子久了,我也觉得心里格外难受,男人的尊严,时刻受到触痛,这样的生活境界,似乎看不到个明显的盼头,如此下去,只有被动的等待公司的旧房分配,和可怜的调资幅度。加上从前几年开始,公司的分房制度,又有了些逐渐的改变,年年都有一次职工集资盖房,但都是依靠工龄排顺序,每回的排名公布后,我们总是靠近末尾,不多的房源让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唯一的希望,就是期盼别人买房后,退下来的旧房,但能有轮到我们分到的机会又少。可惜和我一样境况等待的人家,又要在另外一个排队里,等候好几个年头,因为排在我们前面,分旧房的,又是不少家庭,每次都是难忘的折磨和凑热闹。

  当时,我们没有冰箱,也没有洗衣机等家电,租房所在的农村电压,经常不稳,或随意经常停电,且自来水也不方便,经常是把衣物,拿回岳父家去洗。偌小的房间里,我开始逐渐,不满足这种艰辛生活境地了,一股要挣扎,改善的冲动,时时折磨着我。其中,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如果我选择外出打工赚钱,在我走的这些日子,爱人可以和孩子回她家吃住,这样岳父母还能帮爱人很多,最起码没有象我们租房吃住那么辛苦。孩子半岁后,逐渐好带起来,我觉得是该我走我自己路的时候了,起码,要找更多的收入。如果能尽快辛苦几年,买个新房或有足够积攒,好让爱人、孩子,还有父母们生活殷实一些,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和紧迫。

  一九九五年春节后,原来和我去广东考察过的刘同事,已经去了广东东莞,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涯,而他离开公司的形式,也是先请假。在那个年代,广东一带的改革开放,已经初具了形态,各种外资企业,雨后春笋一样成长了起来,去南方打工,做内地同样性质的工作,包吃住后的净收入,几乎是内地的八到十倍。拿我为例,当时,在内地公司的上班,月工资一百五十元多,自己还没有抽烟、喝酒等不良嗜好。一个月,剩不了几个子,但如果去广东,就目前的技术状态,每月可以剩余下一千三四,这就是当年沿海和内地收入的剪刀差,而且,还在拉大距离。所以,那个时代,大批志士南下,几乎成为一种潮流。而且,那个时候,内地已开始有了部分先知先觉的房地产公司雏形,虽各单位都在集资盖房,但如果在单位工作,一年存一千元,也是磕磕绊绊,但如果在南方工作,每年至少自己可以节余下一万多元。按照当时公司周围一个社区社会集资买房的总价格,三万多,可以买个五十平米自己的家,七十平米标准的奢侈两室一厅户型,也就五万多元。但这笔费用,如果来自当时内地上班的收入,不吃不喝,没有二十年,别梦想。我计算过,如果我出去打工五年,就可以给爱人和自己实现这个梦想,圆自己拥有房子的梦。现实、梦想和南方用工待遇,吸引着那时辛苦挣扎的内地人。

  经过与爱人长时间的沟通,及我的运筹,我终于初步决定,过了一九九五年春节,就离开妻子、女儿和目前的工作,去异地找我的梦想去。

  那时,我准备要走的时候,孩子刚能坐稳,也就是八个月左右。所有的主意定下来后,我就着手准备启程的工作。首要,就是我把农村租房整理了一下,家具和床等用品等都堆积好。还有,就是此次出去打工,岳父母也支持,孩子和爱人等我走后,将搬回她家,和她父母吃住。当时,她哥和姐都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平时也很少回家,这样我反而省心和安心,可以放开手脚,一个人南下,先去创创。

  当然,离开单位出去打工,这在还没有走出去和稳定情况下,只能给原来公司的单位先扯谎和请假,这在当时,都是普遍采用的类似方法,只是最终这样的请假有效期,普遍都超过不到半年。半年后,如果不再回来上班,就算自动放弃国营单位的“”铁饭碗”制度了,也就是自动辞职,或被原单位以不遵守劳动纪律为由除名,这些都是每个打工者,在走出去前,必须想清楚的问题,对我也不例外,但既然有了外出的这打算,也就义无反顾了。当时,我的确是抱定这样的想法,先扯谎,请了个不长不短,即一个半月的假,如果外面能干,收入也可以,单位开除,也就在所不惜了。再说,毕竟爱人还在国营单位上班,所谓大后方还算安全,且女同志在国营单位干着,照护小孩子及家,我则在外企给她们去拿更多的赚头回来。一家里公、私企业这样的搭配,也不错,其实,这也代表着改革开放初期人的一种就业心声。

  但也有件当时让我没想到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我打算要出去打工的时候,我远在东莞打工的徐同学,却选择了辞职,回我们公司原来的单位上班,起初,我还有些不理解,后来,想想他做的也对。原因之一,就是在他南下这一年多的日子里,国营单位多次“威胁”他,要他回去上班,并拿开除“逼迫”他,那时候,人的就业思想还留恋在国企纠葛的纠结中,毕竟是铁饭碗,得来不容易。但他,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要解决个人的婚姻问题,也证明他暂时选择回来是对的。在随后的岁月里,他在单位谈对象、结婚乃至生孩子,图的就是这些。但后来,毕竟外面的收入,诱惑招呼着他,这是后话再提。

  但总的来说,那年,我出走打工时,徐同学则暂时放弃打工,返原国企上班,这是我们第一次擦肩而过,来了个换位。

  另外,在离开国营单位外出打工的问题上,我在春节期间,也和老家父母和哥哥说明了缘由。由于他们的思想和所处的环境,大的方面还是觉得辛苦读书、求学,好不容易端上了所谓的“铁饭碗”却要自己“砸破”它,实在是可惜,但现实的收入,以及目前的生活状况,又让他们也觉得很无话可说,最终的主意,还是要我来拿,因为他们毕竟没我那样的经历,有的只是通过我的描述和他们支离破碎的观察,最终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外出当初的纯收入,是比“窝”在国营单位按部就班工作要高,巴掌大的小家,或者普通老百姓的算盘,就是如此的现实和实在。后来,父母和哥哥们也逐渐理解了我的意思,从精神上给了我莫大的鼓舞。

  其实,后来我想了想,人生莫非不是如此,有了社会外部资源的资助,或者叫“贵人”的提携,那是最好的,象我们这样,凭着自己读书的努力,好不容易脱了“农”字外衣,进城有了“公”干初级身份的拓荒者,但陌生落脚点所在周围,可以依靠的社会资源,实在是匮乏的可怜。再环顾周围的昔日同窗,只能有暇顾及,却又无力互助,大家拥有的,就是年龄的优势和充沛的经历,以及对待未来生活的向往和期盼,虽然,间会拜访和走动的交流,但都是刚在人生路上的起步者,与先者的竞争,还没有到翎毛丰满的时候,只能都算是在社会队伍中的跟走者。但,渴望或者说期待改善的心境,在随后的工作、恋爱、结婚和刚有孩子,及与周围关系的碰撞中,思想认识,逐渐变得统一,最终形成了只有依靠自己实力,才可能在社会中,有一席之地,而三十岁之前我们的“声音”、“梦想”及无助现实的变化。于是,这之间的部分人士,也包括我,就有了想脱离“常人”按部就班的冲动,因为跟跑者,永远周围无人提携,也没有实质性的“贵人”,那只有停下来,总结自己,即“要小的变化,就从行为模式改变开始,但如要有大的改变,就得从思维模式变化开始”。在打通了思维后,就彻底把自己周围,变成一个陌生的氛围,这时候,自己索性才真正成为了一名出征前的战士,更确切得说,更象是一个无一为伴的孤行侠,剩余的就只有自己去创、去奋斗。在小结自己的过程中,也是个自己否定自己,和充分认识自己的过程,人常言“三十而立”,我觉得,此刻才领会了它其中的部分含义,扳起手指,数数自己的人生,留给自己的日子,也就三十到四十多岁区区十几年的奋斗历程,哪个人何尝不是如此!往大里说,就是奔理想、要前程,小里看就是要自己周围那巴掌大的天,但最初的,没有就是没有,如果要从无到有,又没了外来的“拐杖”,又想脱颖而出,那剩下来的,就只有去“脱层皮”了,这不仅是体力的消耗,更多的是思想的转变,这个过程,对于拓荒者都是如此。

  思想澄清后,安排好妻子和女儿在家生活着落,我毅然,背起了“思想”的行囊,准备出去一拼,用自己脚踏实际的努力,先实现“小”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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