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虽然做了无礼的事情，但也言而有信，向沈宁保证之后，再也没有做出亲吻拥抱那般孟浪的事情，但唯有一点不退让，那就是牵手。

  这是他退让的最后底线。

  沈宁犹豫过，但倒也没有再拒绝，牵手面前还在她的接受范围。

  赏花、品茶、丹青。

  沈宁并不擅长丹青，不敢献丑。

  秦灼让她拿笔，从身后抓住她的手：“我也不擅长，随便画画。”

  这靠得太近了，让人怀疑他别有居心。

  沈宁在分心，秦灼却已经抓着她的手下笔了。

  沈宁丹青技艺一般，但欣赏能力还是有的，秦灼随便下这几笔，明显是有功底的，但满园梅花那么多，他却独独画了一支红梅。

  树干有着特有的锋锐，仿佛一柄开刃的兵器，偏生梅花灿烂，似鲜血点缀，又似红樱柔情缠绕。

  见字如见人，见画亦如是。

  秦灼身上的杀气很重，但又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柔情。

  沈宁不敢深想。

  终于画完，他在一侧提上两人的名字，瞬间这幅画就多了两分暧昧，成了属于两个人的东西。

  秦灼眼里的笑意瞬间盛开，比院中的红梅更灿烂。

  沈宁看着那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个名字，许久没说话。

  ------

  自梅园回来，沈宁就把她跟秦灼之间的事情告诉了流萤他们。

  虽然没有一个确定的关系，但到底跟普通朋友不同，得让身边的人知道，免得他们担心，同时也让他们知道下次该用什么态度招待秦灼。

  秦灼是沈宁的救命恩人，而且身份尊贵，人长得也俊美，是万一挑一的郎君，配沈宁绰绰有余。

  不过流萤年长些，总是忍不住考虑长远的事情。

  “小姐，皇后娘娘会答应让秦公子娶你吗？”

  男女之间一旦开始谈及感情，定然是以成婚为终点。

  流萤觉得自家小姐很好，但那到底是皇后的胞弟，皇亲国戚，这婚事定然阻碍重重，要是成不了，那越陷越深的小姐又该怎么办？

  娶？

  沈宁没考虑那么远的事情，她之前纠结的也不过是自己是否喜欢秦灼，要不要接受他的喜欢，压根儿没想过嫁娶之事。

  “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暂时不想思考这件事，因为就算思考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更何况现在秦灼跟她之间的感情才刚刚开始，她总不能一上来就谋划着去讨好秦灼的家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他，那也太不矜持了，搞得好像她多恨嫁似的。

  总之沈宁把事情压了下来，暂且不谈那些。

  秦灼若是要娶他，那这些是他该解决的困难，沈宁从不会主动给自己揽麻烦。

  腊月十七，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沈宁却需要出门一趟，今日是她父亲的忌日，她要去祭拜。

  与往常一样准备好祭拜需要的东西，带着莫临他们往城外而去。

  以往这个时候跟她一起的还有沈姝、沈毓以及梁家父子，这一次却只有她一人带着人来。

  沈父因公而亡，他的墓地是钦天监选的，就在帝陵不远处的山下，皇帝下令工部建造，规格不小，有石象生、望台、高大的牌匾，一路进去后殿才是陵墓。

  沈父葬在中间，沈母在旁的小石门里。

  流萤和玉竹来过几次了，熟练的招呼人打扫场地，然后将贡品依次摆好。

  沈宁点上香烛，斟满酒水。

  “爹，娘，我来看你们了。”

  她缓缓跪下，磕头。

  要是前世的她，每次来总会有好多话想跟父亲说，说说家里发生的事情，说说沈毓读书的成绩，说说自己最近又做了什么。

  她总能想起父亲每次夸赞她的样子。

  他说：“我家宁宁最是聪慧。”“宁宁真是个懂事的姐姐。”“宁宁是我最好的孩子。”

  然而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

  久到她几乎忘记了父亲的音容笑貌，过去的点点滴滴也在记忆中逐渐淡化，那些夸赞也无法成为支撑她的力量了。

  “爹，您要是在天有灵，看到我现在做的一切一定会很失望吧。”

  “我当过你最好的女儿，一心替你照顾他们，是他们对不起我。”

  “爹，就当女儿不孝，往后的日子，我要为我自己而活。”

  沈宁点了纸钱，看着它们一点点被火焰吞噬。

  天上熙熙攘攘的飘起了雪花，流萤安慰道：“小姐，我们回去了吧，下雪了，你别着凉了。”

  玉竹跪在蒲团上，恭敬的祷告：“老爷你可要好好保佑小姐，让她以后顺风顺水，无灾无难，今年小姐遇见的倒霉事儿太多了，往后余生一定要平安健康，幸福美满啊。”

  沈宁摸了摸她头：“走吧。”

  她这个死过一次的人，不相信什么先人保佑。

  求人不如求己，未来的人生还是得靠她自己。

  刚收拾好准备离开，一群人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大小姐。”

  端着贡品的是梁管家和梁卓，除却他们之外还有好些眼熟的家丁，后面是被丫鬟扶着的沈姝。

  没想到竟然跟他们遇到了。

  晦气！

  沈宁不想在父母墓前跟他们争吵，微微颔首准备走人。

  “姐姐。”沈姝挡在她面前，委委屈屈的表情，眼里却含着深深怨念。

  “姐姐来祭拜爹娘怎么不叫上我呢，爹娘要是看见我们姐妹不和，那得多伤心啊。”

  沈宁拢了拢袖笼：“沈姝，我们之间现在不和，以后也不会和，你不用把爹娘搬出来压我，他们尚且管不住你做那些荒唐事儿，又怎能管得住我呢？”

  沈姝气得咬牙，心里很不服气：“姐姐可真是绝情，一点儿姐妹之情都不顾了。”

  她低头靠近，得意威胁：“实话告诉姐姐，我跟韩公子两情相悦，他已经答应过了年就接我入府，韩公子的身份姐姐想必很清楚，日后姐姐可别求到我这里来。”

  这么迫不及待在她这里耀威扬威？

  沈宁讽刺冷笑：“不当正妻乐得当妾，这癖好我欣赏不来，你要是真觉得荣耀就别这么小声跟我炫耀，去大声告诉爹娘，想必他们也一定愿意听到这个‘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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