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那个老太太这么一说，喉咙里一哽，一时倒不知道要怎么接这个话了。我看了一眼毕岸，毕岸听到这话就当做没听到一样，很明显，是没打算接这个奇怪的老太太的话茬了。

倒是身边的朱柳心直口快，一听这个老太太这么说，马上不乐意的说道：“我们又没想真的杀它，谁让它先攻击我们的。”朱柳说完这个还不算，又嘟嘟囔囔的补了一句：“再说了，长得那么难看，看着就可怕。”

我一听朱柳说完，马上把她向我这边拉了一下。那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老太太不会生气吧。朱柳个颜控，也不要当着别人主人的面这么说吧。朱柳看我拉了一下她，居然还一脸茫然，不明白我的用意。

毕岸听朱柳说完也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身体都绷紧了起来，看样子，我们想的一样。这个老太太可不要现在发难啊，那群人还不知道有没有走远呢。

“呵呵呵呵呵......”那个老太太的嗓子传出来一阵奇奇怪怪的笑声，就像破了洞的鼓风筒一样。难听到我控制不住的皱了皱眉毛。

她在笑什么，我心里想。

那个老太太本来佝偻着的腰，现在向上抬了抬，布满皱纹的脖子在尽力向前伸，她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朱柳的面前。那个皱巴巴的脸凑了过来。朱柳骇得向我身后一跳。

我不知道这个老太太想干什么，连忙也侧过身护着朱柳。

“怎么？刚刚胆子不是挺大的吗？”那个嘶哑干裂的声音朝着我们逼近，我知道，她这话是说给朱柳听的。

朱柳一听，在我身后抖了一下，随后又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从我身后跨出一步，梗着脖子说道：“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朱柳！”我和毕岸一齐出声。

朱柳一看我和毕岸都是一副严肃脸，语气中饱含了警告，马上就是一副自己做了错事的样子，委屈巴巴的低了头。

那个老太太听到了朱柳这话，奇怪的是并没有生气的迹象，脸上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看着朱柳，那个样子，看得我浑身发麻，她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一个新鲜的器物一样。我心里默默的想着。

我暗暗的攥紧朱柳的手，都不自觉的使上了力。

“嘶——疼！”朱柳没忍住呼出了声。我这才发现我刚刚实在太用力了，马上放了手。

没想到，我刚放了手，马上，一只干瘪布满皱纹的手握上了朱柳的手，是那个老太太！

我一惊，朱柳也发现了。朱柳连忙挣扎起来，想甩开那个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但是，她用力的挣扎了几次，都没甩开。

我马上紧张起来，毕岸一看，也连忙围了过来，叫到：“老前辈！”但是那个老太太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那个老太太的手还是握着朱柳，看朱柳脸色，她是真的吓到了，脸色都白了。

“是只漂亮的狐狸啊。”那个老太太的声音响起，随即慢悠悠的放下朱柳的手。

我们三个人相互一对视，她怎么看出来的。不管怎么说，朱柳好歹是只九尾狐，真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看出来的。能看出真身，要不同根同源，要不就是修为在你之上了。看着老太太，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但是她刚刚那个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我心想。又想到她看朱柳的时候，那个像在看一个新器物一样的诡异眼神，心里的那种紧张感又绷了起来。

果然，那个老太太的下一句话，让整个氛围一变。

她用一种状似“慈爱”又莫名的眼神看着朱柳，说道：“我还从来没有养活漂亮的狐狸呢？”

我马上想到刚刚那只恶心的猫。或者说豹子，连忙把朱柳拉到我身后让她躲起来。

朱柳这回才真正感觉到不对劲，她面上忿忿，但是还好嘴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整个人就像一团被人揉皱的纸一样的老婆婆，看到我们这个反应终于像是有点不开心了。用那浑浊的眼睛看着挡在朱柳前面的我，说道：“怎么，你要阻止我养新的宠物吗？”

那个眼神看得我浑身发麻。

听着她那个说话的语气，我都不敢确认这个老婆婆说的话是真是假，她只是想惩罚一下刚刚朱柳的出言不逊，还是真的因为刚刚我们毁了她的一只宠物，现在，她想让我们拿朱柳来赔。

那个老婆婆的眼神虽然平静无波，但是这回终于让我感觉到了不善。毕岸也不自觉的站在我们俩前面。朱柳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还好个老婆婆还没有马上发难，她扫了我和毕岸一眼，一副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然后突然我们眼前一变，面前的那个老婆婆不见了！

倒是朱柳突然尖叫起来。

我和毕岸连忙回头看去。那个老婆婆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她顺便去到躲在我们身后的朱柳身后，朱柳那个时候还没有发现她。只一个劲的扒在我的身后看着前面。所以当那个冰冷干枯的手碰到她的时候，朱柳才突然尖叫出声。

“怎么，不愿意做我的狐狸吗？”那个老婆婆说话的语气足够轻柔，但是更显诡异。

朱柳惊吓的弹跳开来，然后大力的甩开那个碰到自己的手，到了一边的空地上。

这一下子动静看来很大，那个老婆婆被甩得一个趔趄。她看起来也终于变得开始不豫起来。那个死状可怖的猫还在墙角处，整个尸体都在曲折的扭着。

我们就看到，那个老婆婆一个眼神扫向那个已经死了的猫，她那个干枯的指尖在不自觉的抽动，然后，肉眼可以看到的，一缕淡烟一样的东西从那种猫的体内飘了出来，她将手指改了一个方向，然后那缕烟就冲着朱柳飘了过来。

躲避不及，那缕烟化成一个螺旋圈圈的样子罩住了朱柳，。我一时心急的很，就像冲过去，一只手却被毕岸紧紧攥住。我回头看他，他对我摇了摇头。

这里看样子天色就像不怎么会改变一样。我们在这里待了那么久，看头顶，好像还什么变化都没有一样。

朱柳像是也被那个罩住自己的青烟吓到了。

“你干什么——”朱柳对着那个老婆婆怒斥出声。

很快，我们就看到，在那一圈圈轻烟中的朱柳身体慢慢的缩小缩小，然后慢慢的化出了真身。

轻烟散去，一只漂亮的九尾狐在中间，看起来有些蔫蔫的，但是不能否认这真的是一只极其漂亮的九尾狐，通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漂亮的黑眼睛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在没有什么气力的低垂着。

老婆婆的眼神却陡然亮了起来，衰败的身体居然给人一种又显现出了生机的感觉。

她看着朱柳慢慢的蹲下身子去，这个动作让她做起来显然有些艰难，我们甚至都可以听到骨头碰撞的咯吱咯吱声。

那个老婆婆蹲下了身子看着朱柳的狐形，她甚至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抚摸朱柳的皮毛。眼神带着眷恋。

我看向朱柳，朱柳一点反应都没有，整个狐狸都是蔫蔫的，打不起一点精神，更别提反抗了。

朱柳趴在地上，头低垂着放在自己的前肢上，一动不动，那样子，看着就像她已经睡了过去。倒是想知道并没有，刚刚那阵轻烟绝对是有什么问题的。

我看着朱柳的样子，莫名想到了自然界中被毒蛇看上的猎物。那种感觉，就算我不是朱柳都能明明白白的体会到。

毕岸还在攥着我的手，不让我冲动。但是我却忍不下去了。我狠狠的甩开毕岸的手，不想再故作冷静了。

看到那个老婆婆已经是伸出双手准备抱起朱柳的样子，我冲了过去，抢先一步抱起朱柳，然后马上又跑回毕岸的身边。

朱柳的狐形其实有点大，我抱得略微有些艰难。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朱柳在我怀里还是无精打采的。或许是感觉倒是我抱着她，她侧着头在我怀里蹭了两下，又马上垂下头去。

我看着朱柳这个样子我就不开心起来，那个老妖婆对朱柳做了什么！我心想。

我刚一这么想，马上就和一双浑浊的眼睛对了上。慢悠悠的声音传来：“小丫头可不要心里偷偷骂人。”

我一惊：！！！马上不自在的别过了头。

马上我又想到了朱柳，又对着那个老婆婆斥道：“你对朱柳做了什么？！”

此时她自己已经慢慢的直起了身子。又是一阵骨头咯嘣咯嘣的声音，真的是听得人头皮发麻。

她的眼睛就像老旧的机器在艰难的挪动，她看了过来，慢慢的说道：“这么漂亮的九尾狐，我可舍不得做什么。睡一觉就好了。”她一边说一边又想用手碰上朱柳，我抱着朱柳挪了个位子，让她一下子摸了个空。

好在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看起来心情还挺好。但是我一想到，她心情好的原因是看上了朱柳的原形，就很难放下警惕来。

她刚刚说朱柳睡一觉就好了，果然，我再低头看我怀里的朱柳，她的头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就垂了下去。不过，如果不是这个老婆婆事先说了的，在这样的氛围下，我都觉得是不是朱柳是不是被她下了什么黑手。

朱柳睡了过去，所以她没有看到，就在她刚刚睡过去的时候，墙角那个被那个老婆婆狠狠扔了过去的那只大肥猫的尸体，突然身体上就像有了裂纹一样，而且这个裂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突然的一声清脆声音，就像猛的将热水倒进了玻璃杯里一样，砰的碎裂开来。整个猫身就这么的四散开来。那个画面让我忍不住闭紧了眼睛，但是即便我及时闭上了双眼，该看到的还是看到了。

良久，空气中安静了下来，我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墙角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只大肥猫就像从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甚至还不如这个门外的世界，连一个栩栩如生的雕像都没有留下来。我的眼睛不由得轻颤。

“你……这是什么。”我的嗓音也不由得变得干哑，我看着那个老婆婆问道。

她看了我一眼，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先看向我怀里的朱柳，看到朱柳还是在睡觉的样子，嘴里发出诡异又愉悦的笑声：“还好，我的新宠物睡着了，要不可别把她吓坏了。”

她说完这个话，才又看向我，慢慢的说道：“怎么，你们过来一路上没有看到吗，现在还没有猜到？”我和毕岸相视一眼，没有说话，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活物就是雕塑，死物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个老婆婆留下这样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就慢慢的向她的一个房门走去。留下了一个背影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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