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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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警报器响彻特护病房。
医护人员已经无力回天,姚雪的心脏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停止跳动,在体外按压和抢救措施无用的情况下宣布脑死亡。
时间定格在凌晨两点三十七分。
姜虞心力交瘁。
这些天她怕的东西太多,也从未有过如此的害怕,她想留在身边的东西不多,可偏偏留不住。
姚雪既是她的挚友,又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后来成为亲友的关系,她们自小相识,近二十年的光阴,蹉跎了岁月,她觉得与她相忘于江湖是最好的结局,而如今却是天人永隔,不复相见。
姜虞不允许医护人员靠近,她想再多留她身边,哪怕片刻。
泪水模糊双眼,她的心一点一点消沉,那个给她曙光,让她学会去爱的女人从此不会在她生命中出现。
姜虞痛哭起来,双肩耸动,无尽的悲伤笼罩。
医院查看监控,发现异常选择报警,经过技术部门连夜侦勘,最后将嫌疑人锁定。
警方叫来姜虞,指着视频中的人,询问关键信息。
“你认识视频中的人吗?”
“认识。”
“和对方什么关系,朋友?还是亲戚?”
“……”
警方略过,又问。“对方叫什么名字?”
“……凡羡。”
“与被害人认识吗?”
“认识。”
“与被害人什么关系?”
“……”
警方的问题让姜虞极度烦躁,她腾得站起,刷白的脸,悲恸的眼神,不停地摇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话让警员头疼,考虑到她与被害者的关系,只好先停止询问。
天蒙蒙亮,警方又找姜虞做了笔录。
按照规定,姚雪的遗体会送去殡仪馆,出于事态的影响和涉及刑事案件,会暂且保留不被火化,直到警方的允许才会走下一步的程序。
姜虞疲惫的身心经过这次打击已经无力做任何事,她不了解外面的世界竟是如此的可怕,就像深渊一样,她陷入其中,挣扎沉浮,在中途可能溺毙。
还是梨阁好啊,一切都那么的简单,从容。
可是她的凡羡……
想到凡羡,她的心狠狠抽痛。
在证据面前,她还是不相信,她是了解她的,她绝对不会做这件事。
当手机响起,来电显示为凡羡,她犹豫了,退缩了,害怕了,不知道怎么面对。
姜虞没有接电话,双手抱膝坐在殡仪馆的长椅上,身后是肃穆冰冷的石柱,她娇弱的身躯与庞大的石柱形成鲜明对比。
这些日子,她食不知味,今日更是痛彻心扉。
不仅仅因为失去了姚雪,还因为凡羡牵扯其中。
她很累啊。
小雨依旧,灰蒙蒙的天。
这座城市的两个地点,一人在东,一人在西,都是悲伤成河。
审讯持续两天两夜,如果不逼出点东西,这些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强灯和噪音时刻折磨,滴水未进,体力消耗,有种时日无多的感觉。
冰冷的地面刚好贴合着那颗冰冷的心。
从最初的期盼,到现在的绝望,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大概还是不死心吧。
我在心里默念天地良心,然后又嘲笑所谓的天道,狗屁的公平正义,最后低声抽噎。
折磨我的除了身体上的,更有精神上的。
警方告知,死者家属已经在关键文件中签字,对于我的批捕就在眼前。
姚雪的家属,除了小姐,还能有谁?
到底,她也信了我谋害姚雪……
大概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吧,毕竟证据摆在那,视频经过警方甄别,没有剪辑和修改的痕迹。
到此刻为止,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强光和噪音停了,我难得可以睡一个不长不短的觉,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这是第三天,接下来是第四天,没有规律的各种审讯刑罚,逼供和体罚每时每刻都在进行。
这日,我获取了一点食物,狼吞虎咽之下又翻江倒海吐了一个干净。
不争气的眼泪掉下来,洗手池中水倒映自己狼狈邋遢的模样,我竟觉得哭笑不得。
“凡羡,有人来看你了。”警员推开门,冲我喊道。
我木讷地转身,脚链发出当当声。
巫先生背靠光,如同天人降临。
可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这个人是将我逼到悬崖边上的最后一个人。
他开门见山。“签字,七年牢狱。”
让我承认绝非有的事,简直痴人说梦,我苦苦支撑到今天,岂非他一句话就可以裁决的!
“这个案子是板上钉钉,整个墨州城没有律师可以翻案,不认,换来的不过是无休止的折磨,你能撑到几时?”
巫先生的语气很森冷,不带丝毫情感。
我沉默,胃一阵绞痛,趴在桌上,冷汗涔涔。
“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但我没有谋害姚雪,我没有。”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斩钉截铁告诉别人自己不是凶手了。
“这没有意义。”
“可我没有……。”直到此刻,我依旧抱着一丝希望,看向巫先生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一毫的渴盼,“您能帮我吗?”我在求他。
他高高在上,不染凡尘一般俯视我。“七年,或是十七年,你应该不笨。”
原来他已经帮了我。
所以再没必要幻想能够无罪释放。
良久。
我问。“小姐,她还好吗?”心脏隐痛,说不出的滋味弥漫在整个胸腔,呼吸都变轻。
“余生,我会照顾她。”
我抬头,轻颤着双唇,想言语两句,却无能为力。
“我断言过,你给不了她未来,护不住她,反而需要她为你费劲心力,熬夜与我周旋,若非她,你觉得你会活到今时今日?”
原来她已经为我付出了这么多,可我在这之前还埋怨她,不理解她为何不来看我。
“能让我和她见一面吗?”就算身处囹圄,我还是特别想见她,即便遥遥一望也好。
巫先生不说话,他似乎很反感我提出的要求。
我双手撑住桌面,艰难的想要与他平视,我用一个罪犯的姿态祈求他,让他安排。
“你让我怎么和她交代?”巫先生蹙眉。
我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她问过你的案子,律师给了最终答案,我告诉你了,七年是最轻量刑,你如果同意,我也好向她交差。”巫先生背着手,侧身,回避我的视线。
心一点点塌陷,就算世人皆认为我有罪,也抵不过她一句会判多少年来的致命。
因为这代表她相信姚雪的死与我有关。
垂头,泪已经流干了。
“您会很爱很爱小姐的,对吗?”我幽幽的声音在闭环的房间里回荡。
“自然。”
那就够了,我放手。
抹去没有泪痕的眼角,洒脱的笑着。“我认罪。”
与其这样暗无天日,不如大家都省点力气。
巫先生侧目,似乎有些犹疑。
“七年嘛,总有个盼头。”我还能选择吗,答案是不能。
也许这就是个替人顶罪的案子,也许是医院的失职,把所有过错嫁接在我身上。至于视频中的那个人,是不是我,我已经分不清了,或许是,但我心里始终觉得自己不会谋害姚雪。
就在签字时,我后悔了,我大声叫嚷,为何法律要冤枉我。
两名警员按住我的脑袋和双手,毫不手软,不给我挣扎的机会,在巫先生的见证下,我签了字画了押。
后来我想上诉,可惜没人给我这个权利。
有一日,细细想来应该是见巫先生之后的第三日,那个金丝眼镜男再次出现,借心理疏导为由与我谈了很久的话。
原本抵抗心理极重的自己在见到他之后不过一个小时,竟坦然接受既定的一切。
他是个会蛊惑人心的男人,巧妙的运用某种技能让我无法为自己辩驳,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姚雪的死就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就像是催眠术一样的在洗脑,抹掉脑海里的思路,打乱和干扰记忆中最初的成像,让虚假与真实混淆,不再分辨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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