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赏荷宴
沈老太傅别过头,不想看沈卿之,转而对沈雅芝道:
“雅芝,你看好卿之,莫让他惹出什么乱子。”
沈雅芝颔首,向祖父道别,步伐稳重,头上的钗环纹丝不动。
待到一行人终于行至宫门口下车,周围已有不少人在排队。
各家如花美眷,意气少年,都精心打扮入宫赴宴。
百香浮动,鸾佩相击。
沈卿之和沈雅芝正扶着祖母排入队伍,听到前面的人窃窃私语,竟是在私下议论公主
“……欺压同宗姊妹,公主太过蛮横骄纵。”
“谁说不是呢,前几日,她还闯了人臣府邸…”
“公主也到议亲的年纪了,这般行事实在是……”
沈家人听着,面色都十分不好。
沈雅芝蹙眉,看向祖母。
沈卿之是个按捺不住的,张口就要去和她们争辩。
“你们——”
“秦夫人,张夫人。”沈老夫人先开口了。
她两鬓斑白,身形富态,平日里看着亲和,但严肃时,不怒自威。
前面两个嘀嘀咕咕的妇人回头,都认得是沈府的老夫人,赶紧行礼:
“见过沈老夫人。”
京中谁家主母不敬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可是看着她们这辈长大的,更别提她有先皇封的一品诰命在身。
沈老夫人:“秦夫人、张夫人,方才议论的荣阳公主,你们可见过?”两位妇人心虚对视一眼。
沈老夫人继续道“老身与你们祖母也算相识多年,仗着自己比你们多活些岁数,想说些你们不爱听的话。”
秦、张夫人连忙道:“请沈老夫人指点。”
“道听途说之言,皆不可信。我等既为后宅之主,应当稳重自持,若是乱传些风言风语,当心惹祸伤身,连累了自家夫君和子嗣。”
“晚辈知错,不该听信谣言。”
“晚辈多谢沈老夫人箴言。”
秦、张两位夫人告罪,之后也没脸站在沈家人前面了,灰溜溜地走到队伍后头排着。
沈雅芝难得地吐槽了一句:“这两位夫人,怎的这般不懂事?胆敢传公主的闲话。”
沈卿之:“哼,让我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我非要他好看不可!”
“行了,都别说了,先入宫吧。”沈老夫人面上平和,其实心中也不高兴。
荣阳公主幼时,她见过公主多次。公主虽然有些娇惯性子,但根子是好的。
这么多年,家里孙子孙女和公主闹脾气多少次了,公主再生气,也没有以权势伤害过两个玩伴。
当今圣上宽和,底下的人真是胆子大了,敢传公主的闲话。若是杀伐果断的先帝在世,这些人估计直接下大狱了。
沈家人来的还算早的了。
但有人更早。
苏靖远天没亮就起床沐浴打理。
漆黑的头发用镂空鎏金冠束好,身上穿了宝蓝销金云纹袍,腰间兰花纹宽边锦带,系了云朝容送的暖玉。
人走出来的时候,司书司集眼睛都看直了。
“公子,您今儿就跟那下凡的神仙似的!”
司书司集一起驾着马车送苏靖远到了宫门口,之后便守在外面。
因天色尚早,人不多,苏靖远是第一批进宫的人。
一进宫,便感到巍峨帝王气象,压迫得众人不敢高声语。
直到转过一道又一道的朱红宫墙,步入花意盎然的御花园,众人才松弛下来。
御花园占地极大,环湖而建。
湖中开满了荷花,亭亭玉立,白色的花瓣透着粉尖儿。除了荷花,园中亦有其它品种盛开,满园热烈。
隔湖两岸设宴,分男眷与女眷场,有的在露天花园,有的在亭中。
桌上已经摆好了瓜果点心。点心也被做成了荷花的样式,乳白的酥皮,一层层绽开。
丽贵妃的确是个肯花心思的。
“敢问公子可是誉国公府的二公子?”一名太监走到苏靖远面前。
“正是。”
“苏公子请随奴才这边走,您的席位在那边。”
“有劳公公。”
苏靖远跟着太监去寻位置,其它宾客也各有宫人引导接待。
苏靖远被领着去了湖边的一座小亭子,四周都挂了纱帐,掀起纱帐,一侧可以观湖景,另一侧可以观园景。
是个清幽赏景的好位置。
苏靖远独自在亭中赏景,心中思索着公主可能会在对岸哪里。
但事实是,云朝容不在对岸,也不在此岸。
她的席位在水中央。
湖心有一小岛,岛上建了假山,假山上砌了石阶,顺着石阶而上,就是湖心亭。
云朝容今日难得没有睡懒觉,兴冲冲地起床打扮。
觅春给她选了几套庄重华贵的衣裙,云朝容没穿:
“挑件利落点的给我,要方便活动手脚的。”
“映夏,你去让人把我的弓箭、千里镜都带上。”
玉嬷嬷欲言又止,想劝公主安生些,但又觉得最近公主长大不少,心中自有主意。
云朝容看玉嬷嬷那纠结神色,安抚道:“嬷嬷别担心,今儿我定然一展风采!”
玉嬷嬷:……突然很担心
朝阳宫主仆一行人到了湖心亭后,将帘子都放下,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里面人可以挑开缝隙往外看。
云朝容拿着千里镜,左看看右看看,见入场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湖心亭视野极佳,湖两边的景象都能尽收眼底。
忽然镜头一转,云朝容看见湖边一个宝蓝色的熟悉身影,是苏靖远。
“不错不错,今天依旧是秀色可餐的苏美人。”云朝容转着千里镜,嘴里念着。
身后觅春和映夏假装没听到,并庆幸玉嬷嬷留在了朝阳宫,不然嬷嬷得哭。
远处站着人似有所感,忽然转头看向云朝容的位置。
“发现我了?”云朝容有些惊讶。
映夏给云朝容张开的口里,喂了块点心。
奶香味和凤梨味在口中爆开。
云朝容放下了千里镜:“什么点心这么好吃。”
映夏把小巧的点心盘端起来:“是琼日酥,新来的琼台厨子做得,统共没几份,别的桌都没有。”
“做得好,赏。再拿两碟来我们一起吃,还有,送一碟给苏公子。”
“公主稍等,奴婢去安排一下。”映夏道。
湖边。
苏靖远注意到湖心假山上的亭子,亭中似有人。
他心口微动,见那帘子掀起一角,又放下了。
他继续在湖边站了会儿,见湖心亭再没动静,便回到了自己席位。
刚回席位,有个小宫女端着盘点心走进来:
“苏公子,这是荣阳公主赐的琼日酥,。”
小宫女放下点心,恭敬地行过礼再离开。
苏靖远看着奶白的点心,修长的手指一夹,将一块送入口中。
他莫名想起那日下午,他和她唇齿纠缠……果然很甜。
“这不是苏兄吗?好久不见!”
“苏兄?苏兄!你身体可以好些了?
两个少年撩了纱帐走进来,说话间神色诧异。
绿衫少年提醒道:“苏兄,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殷子涵。”
褐衫少年:“还有我,刘泽宇。”
苏靖远站起身,拱手道:“殷公子、刘公子,许久未见。”
来人是殷国公府的三公子和大理寺卿家的二公子,年纪比苏靖远小两岁。
苏靖远生病前,几人幼时在书院相识。
那时,苏靖远常常在书院考核中名列前茅,多次受夫子夸赞聪慧,殷子涵和刘泽宇常去请教苏靖远。只可惜后来苏靖远一病不起,之后几乎没再见过。
三人不咸不淡地叙旧,期间说起了亲事。
殷子涵笑道:“听闻刘贤弟刚订了亲,是哪家千金?”
“是我外祖家的表妹,”刘泽宇略有些害羞,“刘兄可比我早订亲,早早地说成了李尚书的千金。”
苏靖远:“恭喜两位贤弟。”
殷子涵和刘泽宇不笑了,突然意识到在苏靖远面前提起这个话题不太好。
苏靖远明明比他们年长,早该说亲了,但因为体弱便耽误了。
“哎,是你们啊!”又一个锦袍少年窜了进来。
殷子涵叫着:“沈卿之!”
“真巧,我还好奇和谁一桌呢,是你们就放心了。”
沈卿之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苏靖远的右侧空位。
他伸手去拿点心,一边开口问:“这位仁兄有些面生,不知是哪家少爷?”
苏靖远将一碟核桃糕推到沈卿之手边,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将琼日酥往边上挪:
“沈公子,在下苏靖远。”
刘泽宇补充介绍道:“这是誉国公府的二公子,因病常在家中休养,你见得少。”
“原来是苏兄,久仰!”
沈卿之幼对苏靖远的情况略听过一二,今日见苏靖远果然气度不凡,只是脸上带一丝病色。
他目光忽然停在苏靖远的腰间,看着那小鹿暖玉有些眼熟:
“苏兄这块暖玉,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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