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听了无数次的开场白再次传到了陆修远的耳朵里，他低头苦笑了一声，然后继续等着台上的后文。

  顾玲雪没有着急唱歌，而是开始讲述起了自己和夜涩的往事。

  “曾几何时，这里是我晚上睡不着时候的消遣，那个时候我家里还没有一堆的烂糟事情，每次我来，都捡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角落，听着台上的歌。那时候，也没想过我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后来，这里成了我破烂不堪的生活的避难所。我在这儿唱了第一首歌，赚了免单，我又在这儿唱了一首接一首的歌，也让我养活了自己、结交了挚友。”

  “一年前，我赌气离家出走，当时我全身上下只有不到两千块钱，我连手机充电器都没拿就跑了出来，更别提生活所需的必需品。我上顿下顿地就着剩下的泡面汤啃着馒头，熬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夜，直到我遇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给我提供了工作的机会，甚至给我预支了工资，还给我介绍到这儿来，我突然晕倒他背我去医院，我被人欺负他替我出气，我的人生仿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他带我吃带我玩儿，他把一切他认为好的都给了我。可我是个坏人，我的心太小了……已经有人提前进来了，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顾玲雪说着红了眼眶，就连拿着手机的米茹都跟着动容了起来。

  台下安静的出奇，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后文，就连直播间的弹幕都安静了下来。

  只听她抽了抽鼻子后，突然声音哽咽地朝着他的方向说道，“陆修远，对不起。”

  陆修远心中悲伤，原本是想来找她道歉，对自己那天晚上的行为道歉，没想到却让她先说了对不起。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这边，他抹了把眼睛，一仰头干了面前的烈酒，然后越过白宇走出了卡座，快步走到舞台前，大步一跨就跳上了舞台。

  乔瑾紧张地注视着，如果他有进一步的举动，自己也不介意先动手。

  曲元筝和白宇亦然，眼下乔瑾和她的事情正沸沸扬扬，若是陆修远众目睽睽之下再动了她，那可就难办了。

  陆修远站在顾玲雪对面，最后一次深情地看着她，眼中的不甘和不舍就快要将整个舞台填满，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他上前一步，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深深的，就好像要将拥抱的感觉嵌入到自己的身体中一般。

  陆修远在她耳边耳语道，“顾玲雪，保重。”

  说完，他一把将顾玲雪扯出自己的怀抱，接着跳下舞台，边走边对白宇喊着，“走了白哥。”

  路过乔瑾身边的时候，他本想叫嚣一句，若是你敢对她不好小爷可饶不了你。可话到嘴边，化为无声。

  陆修远直奔大门，再也没回过头看过任何人。

  顾玲雪翻着眼睛看向天花板，让自己的眼泪不至于流下来。

  她无心去管明天会有怎样精彩的新闻描述自己脚踏两船，也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能让陆修远彻底死心觉悟，此时此刻的她，只想悼念那份救她于水火的情谊。

  米茹在这个时候突然用手机放起了伴奏，是一首还算欢快的曲目，她将直播的手机架好，冲上舞台挡在了顾玲雪的身前，给她消化情绪的时间。

  那一瞬间，乔瑾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顾玲雪执意要米茹陪着她——有些时候，这两个人的彼此照应和默契，是他代替不了的。

  就好像此时，能代替自己挡在她前面的，只有米茹。

  顾玲雪很快调整好了情绪，配着和声和米茹一起完成了这首作品，这一晚，自始至终，两个女孩始终手牵手地共同站在了舞台上。

  顾玲雪没有提前离席，一直唱到了她本应该下班的时间，然后两个人对着台下深深地鞠躬，许久许久。

  乔瑾和曲元筝两人带头鼓掌，为她们的谢幕而鼓掌，也为了她们即将开启全新的人生而鼓掌。

  下台后，米茹抱着顾玲雪，两个女孩在后台哭成了一团，而乔瑾和曲元筝两人也只能守在一旁。

  接着，米茹又投入到了曲元筝的怀里哭了起来，鼻涕眼泪地蹭了他一身，边哭边喊道：“曲元筝，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的！”

  即便是原本有些不舍，可当看到她哭得大花脸的样子，曲元筝却也悲伤不起来了一点儿。

  “我好好的，你也好好的。没事儿回来看看，夜涩的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乔瑾也抹着顾玲雪脸上的眼泪，知道她要告别的，是那段艰难的过去。“别哭，以后也可以常回来的。至于陆修远，过一阵子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你们再好好谈谈，也未必非得绝交。”

  曲元筝再次对乔瑾刮目相看，他不但知道顾玲雪为了什么而伤心，而且大度地接受了陆修远对顾玲雪的爱慕。也许在乔瑾的认知里，自始至终都从未觉得会有人将顾玲雪从他身边抢走，才能有这份自信和格局。

  等到看着两个人都哭够了，乔瑾这才对曲元筝说道：“后面的路让她们自己闯吧，我把人都带走了。”

  曲元筝将人送到了门口，目送他们的车开出了好远，才对着夜幕自言自语着：“唐夜，我也只送她到这儿了。”

  曲元筝回到店里，看着熙熙攘攘渐渐散去的人群，内心不住地升腾起一丝丝伤感。

  人来人往，日复一日。连陆修远都放下了，他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呢……

  乔瑾拉着两个女孩回到了汉城公馆，他们各自回了各自的家，知道两个女孩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也没有把顾玲雪强留在自己的身边。

  临走前，乔瑾在顾玲雪耳边轻轻说道：“回家把户口本找出来。”

  “你还有心情找户口本……你就不怕我跟陆修远明天上热搜？”

  “怕什么，你是我的人全世界都知道了。你不是也说了，你的心太小就只能装下一个？”

  见她依旧忧心忡忡，乔瑾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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