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雪微微张着嘴愣在了那里，随即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要是换了别人，我可能要骂上一句蹬鼻子上脸，可是换了你，这么难听的话我又不好意思跟你开口讲。”

  乔瑾也有些不自在起来，他也没想到自己第二次跟她求婚竟然说得比第一次还要草率。

  “抱歉，话赶话就说出来了。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领了红本有了身份，他就不能再觊觎你了。”

  顾玲雪并没有把乔瑾脱口而出的话放在心上，也明白他的一番好意。

  “乔瑾……”顾玲雪犹豫着该怎么措辞，“多谢你。只不过……我还没想好。”

  “我又让你为难了。你别往心里去。”

  听他这么说，本来没觉得别扭的顾玲雪反而不高兴了一下——什么叫别往心里去，都让她嫁了，怎么不往心里去……

  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顾玲雪又突然想起来，“对了，你现在可以解释解释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隔壁的方向。

  “我还以为能逃过一劫……”乔瑾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当初买的时候就直接买了两套，那时候我们还在山里，也没想过会这么快回老宅。我就是想着说不定能有机会离你近一些，也方便照顾你。所以就……”

  “加了不少钱吧？”顾玲雪心疼钱包的问道。

  “也还好。你知道的，我不太在乎这些。”

  “那隔壁，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嗯？”乔瑾被问得一愣，“你是想让我卖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这一层只有你一个人住，相对来说更私密安全一些。”

  说完，乔瑾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兴奋地问道：“该不会，你想让我搬过来？”

  顾玲雪赶忙摆手拒绝，“可不是！你想太多了！”

  这一晃仿佛是扯到了手上的伤口，让她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乔瑾拿过她手中的海螺珠，语气中略带责怪地说道：“下次可别干这种傻事儿，东西坏了就坏了，手踩坏了可怎么办？上次那个欺负你的人，手指不就是被那位曲老板给踩废了么，你都不知道害怕的么。”

  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顾玲雪惊奇的发现，好像自己还真的不觉得害怕，在她的潜意识里，只想保护好这份乔瑾妈妈给的“见面礼”。

  “就当我犯贱吧。”说给乔瑾听，其实也是说给她自己听。

  乔瑾赶忙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他又看了一下时间，“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觉。别想那么多，都过去了，也不用害怕，我就在客厅里守着你。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看情况，我再研究怎么处理你脖子上的淤青。”

  “我不害怕……”

  乔瑾听她的弦外之音是想赶自己走，于是拒绝：“你怕不怕我还不知道？当初你做了个噩梦梦见怪物追你，你都吓得哭了半天。你去睡，我待一会儿，等你睡着我就走。”

  要说这世上有鬼，顾玲雪会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害怕，可论死里逃生的恐惧，她刚刚也确实是经历过了。

  她好像都已经看到地府大门了，又被人硬拉回来了……那种窒息时的无能为力，也的确令她脊背发凉。

  不害怕么？也就乔瑾知道她是在嘴硬罢了……

  顾玲雪不再坚持，她起身回到卧室，又从房里抱出了一床被子铺到沙发上，“晚上冷。我回房间了。”

  只剩下乔瑾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他也丝毫没有觉得被冷落了。

  他略坐了一会儿之后，又回到隔壁把房间收拾好，拿回了掉在地上的衣服，又重新回到了顾玲雪这边。

  他走，他又回来。这些声音顾玲雪在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后悔把自己家的密码设成了乔瑾的生日，也不后悔把密码告诉乔瑾。不光是因为她深信乔瑾的为人，更是因为她害怕了。

  顾玲雪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即便是当初王叔带着她逃，身后的人穷追不舍的时候，她都没有如此切切实实地感受过恐惧。

  乔瑾就像是她能抓到的一棵浮木，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又如何，小命要紧。

  胡思乱想间，顾玲雪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她仿佛置身一片汪洋大海之中。一个浪头打过来，便将她拍入了水底。

  她拼命地痛苦挣扎，想要把头探出水面呼吸，可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把她的脑袋拼命地往水中按压，任凭她如何扑腾，也没法让更多的空气流进肺里。

  梦里，顾玲雪再一次来到了死亡的边缘，那边缘有光，仿佛在指引着迷途的人走进，远离痛苦的国度。

  顾玲雪拼了命的想要逃离，可那束光就像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让她想回头却无济于事。

  梦中的她依然用尽全力的在心里呼喊着：“乔瑾……救我……救我……”

  “小雪，醒醒，醒醒！”

  乔瑾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顾玲雪在房间里呼喊，他也顾不得避嫌，赶忙冲到了她的床边。

  看她满脸通红，好像忘了呼吸一般死命地摇晃着脑袋，乔瑾一边拍打着她的脸一边大声呼喊，“醒醒！醒醒！小雪，呼吸！”

  顾玲雪在汪洋之中，仿佛看到了一艘冲着她飘过来的小船，船上的人她看不清脸，可却对她伸出了一双手。

  顾玲雪狠狠地抓住了那双伸过来的手，这才有机会将头重新探出了水面，无论是梦境中还是现实中，她都感受到一股股冰凉的空气流入了肺中。

  黑暗里的光渐渐退去，恍惚之间顾玲雪缓缓地睁开了眼，乔瑾温热的唇正贴着她的，向她的口中送着一口口的空气。

  眼见她睁开了眼，乔瑾这才停止了唐突又迫不得已的举动。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一脸后怕的说道，“你要吓死我，怎么睡个觉还能把自己憋住了？”

  顾玲雪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被陆广陵掐过的地方隐约还有些疼，“你知道么，人快要死的时候，是能看见一道光的。”

  “别瞎说，死什么死，有我在你死不了，你得长长久久的活着。还好我没走，不然你说你可怎么办。”

  顾玲雪一身冷汗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憋住了？”

  “我听见，你让我救你。”

  一晚上的委屈和害怕，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她好想扑到乔瑾的怀里，可最终还是只抱紧了自己的膝盖，蜷缩在那里掩面哭泣。

  “乔瑾，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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