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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机关阀门


萨摩雅娜见状,连忙取出笔与苔纸写道“魏王起疑,国公亲临。”

  随即将那苔纸揉做小球,指尖用力,弹入由那暗窗中弹入监室。便静静的等候李珩的回复。

  今夜大理寺格外安宁,一阵夜风袭来,似是卷动天边的云,渐渐将月光隐于背后,让整个大理寺愈显静谧,云端的缝隙里微微露出一抹月光,恰巧洒在树梢,照在萨摩雅娜的身上,随风卷动的云涛将那丝丝缝隙也封匿起来,让她顿感凉意,不由双手抱紧肩膀,只是依旧静静的伏于枝桠之上。

  良久,萨摩雅娜侧耳细听方才听到一声叹息。

  而后紧接道:

  “本自混沌无佛心”

  “岂是弥陀扫浊尘”

  “朝夕浮沉失故路”

  “不息沼萍任波行”

  萨摩雅娜将所得消息,逐字抄写于掌心念道:“本,是,浮,萍?这是何意?”

  萨摩雅娜正思考间却被一声疑问打断:“呦?一颗草?”

  她循声望去,却见暗窗前一袭白衣,探头向暗窗内里四下查看。

  随即一声鸟鸣便跃至对街屋顶,离开了大理寺。

  乔凌菲转身看向依旧摆动的树枝道:“又传消息啦?”

  监室内毫无响动。

  乔凌菲席地而坐,压低声音对着窗口道“喂,你说你也真是的,堂堂许王嫡长子,还要把自己囚禁在大理寺。既然李璟已死,你这李珩的身份还有何惧?”

  依旧安静的只有风声。

  “想必那胡姬在醉月阁早就潜伏了许久了吧,我猜猜,是不是七年之前呢?嗯,应该是的。”

  乔凌菲起身踱步道:“你说七年前这案子就是这么巧,你与胡商饮酒,而后又杀了舞姬,可那胡商却又不知所踪,而后白辰海未及验尸,那检验房便因一场奇怪的走水,连同尸体一并被毁。嗯,让我想想,是万年县?不对,长安县?对,是长安县,时长安令王瑜接举告,长安城外一商贾举告,有妾新亡,坟冢遭掘......”

  “乔姑娘所言何意?”

  “无他,与李司丞探讨七年前的案宗罢了。”乔凌菲定住脚步朗声道。

  “罪民既已入罪,乔姑娘,是要与罪民判罪?”

  “你就是个倔驴!等我当大理寺少卿,我直接给你阉了,去拉磨。”乔凌菲这一番好意欲为李珩脱罪,而李珩毫不领情,一刹便惹恼了她。

  “好好睡你的觉吧,哼!”乔凌菲说道,便头也不回的往寝屋里去了。

  许是夜风将身后的那一声无奈的“呵呵。”吹散于漆黑的夜里。乔凌菲并未听得。

  翌日,条条雨丝,交织成幕,铺天盖地得铺满整个长安城,洒在屋檐,铺在街道,将长安城往日的暑气一扫而空,细细觉来竟有一丝丝寒意来袭。

  躺在木榻之上的乔凌菲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蜷缩着身子想要将被子裹得更严实些。

  却听得门外裴童卿唤道“凌菲,早食啦。”

  “你们先,我再睡会。”乔凌菲摆摆手嗫嚅道。“早食?喂,等等我!”乔凌菲一扫前番朦胧睡意,顿时一个骨碌翻身起床,着了衣衫,下了木榻,草草的洗了脸,便推开寝屋的门欲向外走去。

  推开门的一霎,凉风蓦地鱼贯而入,霎时将她冷的一个激灵,随即又关上房门,脱了履复又躺回木榻之上。将自己囫囵裹了便又睡去。

  直至天光大亮,乔凌菲才复又醒来,伸了个懒腰下了木榻,准备再添件长袍或是大氅再出门,她将榻匣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件,于是又在衫裙之外裹了一层短褥,方才出了寝屋。“真是一层秋雨一层凉啊”嗫嚅着一路小跑向正堂跑去。

  跑至正堂内见众人早已齐聚,正听苏落衡讲述那机关阀门的奥秘。

  她仔细看向众人,众人衣衫如昨,并未添衣,不由心道:“祖宗们,你们不觉得冷么。”

  林笑愚见乔凌菲进来,眼神顿时一阵异样道:“冷?”

  “嗯”

  “哦”

  “嗯?”

  “嗯,凌菲,你且来看看这机关图纸。”

  “我要买件大氅。”

  起初众人并未留意乔凌菲,只一心看向那图纸,听苏落衡详述。听闻乔凌菲之言众人方才看向她,不由嗤笑。

  裴童卿见状,拍了下离她最近的方鹤临道:“不许笑”。随即又走到乔凌菲身前,为她整好内里所穿的裙衫小声对她说道:“凌菲,哪有这般着衣。”

  乔凌菲没领会裴童卿的意思,以为,这老祖宗们穿衣服不流行这般穿搭,正欲开口,余光却瞥向裴童卿的手,正在为自己整理胸口的衫襟,方才意识到,是自己方才睡回笼觉时,未脱去衣衫,导致这不算傲人的......有些暴露过多。

  乔凌菲连忙将短褥裹了裹,想起方才林笑愚看自己的异样眼神,随即瞪向林笑愚道“流氓。”

  林笑愚登时慌张“我......我......”

  堂内众人登时哄笑,裴童卿也忍不住嗤笑。

  “童卿......”乔凌菲红着脸嗔道。

  “好啦好啦,听落衡继续。”

  裴童卿随即拉起乔凌菲一起坐下,细心的为乔凌菲斟了一盏热茶。

  “方才说至何处?”苏落衡被这一打岔倒是忘了讲至何处。

  “方才讲到......流氓!哈哈哈哈”方鹤临接话,大笑不止。

  其余众人看向林笑愚强忍笑意。

  裴童卿见状,拿起桌上蜜饯便丢塞进方鹤临口中道:“就你话多。”

  林笑愚脸上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有了。只得无奈道:“凌......凌菲方才赶来,且重说吧。”

  苏落衡抬起头看眼林笑愚,又看看乔凌菲,便稍稍向乔凌菲这端靠近些许道:“昨日我回的府中,详查典籍,却不曾见有记载......”

  “且说这机关便罢,无需将如何觅得此图道出。”林笑愚打断道。

  苏落衡转头看向林笑愚,复又看向乔凌菲道:“哦,昨日我回府中,详查典籍,却不曾见有记载......”

  “据此籍载,那机关阀门于城墙内侧与外侧各有一道。城内一道便于城墙下可见,城外一道则需至城墙底部方可见,昨日我等所见便是那城外一道。”

  乔凌菲仔细的听着苏落衡所言,双手却不由得时不时整整衣衫。

  “城内木栅机关简单,由计尺为牵引,若是那渠道堵塞,水深抬高,触动计尺,则木栅便会自行举起,将渠道堵塞之物疏至城外木栅机关之处,而城外木栅机关则精巧许多,一来木栅罅隙更大,阻塞之物常刻通过。若是无法通过,便依旧会依计尺触动机关将木栅举起,则堵塞之物流至城外,再有冬官小吏进行清理便可。”

  乔凌菲心道“这也还行吧,像冲水马桶的水浮的道理差不多吧,也没见精妙啊。”

  随即便开口道问:“那二来呢?”

  苏落衡嘴角微扬,不无得意:“二来则是若有水祸,城外龙首渠之水倒流入城内之时,这外城木栅计尺可据水流方向及水量,自行将木栅旋转,直至关闭,城外之水无法进入城内。”

  “呦呵,这么神奇?”乔凌菲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与之相关的逻辑,不由心内暗赞。

  “那这机关阀门举起之后待堵塞之物流通后便会即刻降下么?”乔凌菲问道。

  “那道不会,依旧以计尺为考量,直至一侧升至顶端,另一侧计尺方才垂下,待另一侧计尺垂直先前位置方才会降下木栅。”

  乔凌菲点头思索道:“这是在打个时间差啊。”

  “经凌菲推断,卢翁尸首便是溺毙于暗渠之中。”林笑愚说道:“那草绳之上布块,辰海也已详细比对,的确是卢翁所着衣物残缺,这卢翁溺毙的时间......”

  乔凌菲道“当于落衡祖父,嗯.......”

  “怎的?”林笑愚见乔凌菲顿住,便问道。

  乔凌菲将众人环视一周嗫嚅道“林小鱼,河灵,多多,药罗罗,老白.......”

  她忽而提声道:“落衡竟然没外号!”

  其余众人闻言,一阵同情看向苏落衡。

  苏落衡顿时不知所措:“我...我......”

  “就叫落落吧,嗯,落落大方,每次去红灯区都是落落结账,是挺大方。”

  方鹤临将方饮尽嘴里的茶水吐了一地,随即对乔凌菲竖起大拇指。

  “嗯嗯,对,那卢翁溺毙时间但是落落祖父离开卢翁家中当晚便已溺毙,依老白推断寻得那卢翁尸首之时,业已溺毙一日有余,而前推一日,则是白日里,想要白日里溺死卢翁而不惊动任何人,怕是可能性不大。”

  众人纷纷点头认同。

  “那为何不是前一日夜里?”白辰海疑问道,乔凌菲前番关于尸体加速或减慢尸体死亡时间的理论,深得他的认可,故而问出此番问题。

  “问的好,”乔凌菲说道:“这尸体若是想要造成死亡时间提前的情况,则需高温加速尸体腐败。而时值夏日,何处去觅得这高温之处,且不被众人发现?”

  白辰海闻言沉思片刻,点头称是。

  乔凌菲继续说道:“依我推断,卢翁与落落祖父分别之后当夜便已溺毙,而尸首则藏匿于某处冰窖之内。而此处冰窖据东正门距离颇近,以便将卢翁尸体抛于暗渠之中。而后于前一日夜间,将卢翁尸首以草绳固定藏匿于暗渠之中,方至第一道机关阀门堵塞,故而当夜有金吾卫见那暗渠有水溢出,但那机关阀门将木栅举起,卢翁尸首顺流至第二道阀门,因暗渠狭窄,故而第二道阀门亦会将木栅举起,直至木栅将草绳轧断,那卢翁尸体方才流出城外龙首渠中。”

  “若是如此,那将卢翁尸首直接藏于暗渠之中便可,为何要以草绳束缚?”苏落衡不解道。

  “关于这一点,我也是昨夜见......”乔凌菲忽然顿住。未将昨夜之事说与众人。

  “昨夜?昨夜怎的?”苏落衡问道?

  “流氓”乔凌菲脑子还是好使,他又看向林笑愚,顺口说道:“昨夜就寝时解衣时才察觉到当中玄机。”

  众人闻言又一齐看向林笑愚。

  林笑愚的彩虹脸让乔凌菲不由得想笑,但她终是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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