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

  忽然周围的积雪猛然一震。细雪从地面被巨大动能附带的气浪掀上了半空，黑色巨蛇发出不可思议的嘶鸣声，一团巨大的黑烟，从它的上颈椎处喷出。

  “抗干扰训练...可是我的强项。”

  张晓禾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扣下扳机，他的视觉依旧模糊，他眼中的那黑蛇只是一团巨大的黑影。他不知道巨蛇正在与他对视，他只是发出得意的笑声，然后绷紧到快要断掉的神经终于放松下去，一头砸在雪地上。

  他彻底晕死了。

  一颗细长的子弹从巨蛇的下颚处进入，然后在它的2/3躯体处猛然炸开，这是一枚特制的子弹，其中蕴含着包含有仇恨意志的精神力结晶体。黑蛇感受到无尽的恶意化作致命的毒药在它的伤口里四处蔓延，那是一个精神力强化型怪兽临死前的巨大愤怒与怨恨。

  但这还无法完全杀死它，黑蛇挣扎着扭动后1/3的躯体想要远离这里，但它的脊椎骨几乎被打断了，在它感受中奋力的扭动身体，也只不过是尾巴轻轻的颤抖两下。

  海东青又一次扑击而下，它用尖利的喙刺穿了黑蛇的双眼，黑蛇发出既愤怒又惊恐的嘶吼，它一下子化成了两股黑烟，分头逃向东方和西方。

  “孽畜！”梨黄色的光芒化作一只大手，死死的抓住了逃向西方的黑烟。嘉措大师勉力半支撑起身体，他的眼中精神力的光芒刺目到令人无法直视。

  海东青的速度极快极快，它仿佛巨神射出的箭矢一般。连续的洞穿了黑烟数次，每一次洞穿而过，那黑烟被海东青接触到就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呲呲声，它的一部分体积就会永远的消失，如此几次以后，那黑烟被冲的七零八落。

  似乎它无法真正的以烟雾的形态行动，那黑烟只是一种伪装。此刻的黑烟像是经过发酵的奶酪一样，上面被钻出无数的孔洞。

  这简直是一个颠覆人类认知的场景，气态的黑雾就像固体一样被不断的剥离体积。海东青长鸣一声，它轻拍翅膀飞翔着停留在了原地。

  它积蓄了些许力量，忽然高高的径直飞向正上方，它飞的是那么高那么快，好像要永远离开这里一样。

  方向终于醒来了，那黑蛇最后一次的攻击是完全对着他释放的，那嘶吼声后的0.1秒时间里，他的大脑活动几近完全停止。

  如果真的停止了，那他就死掉了。

  好在之前他已经经受过黑蛇数次精神方面的攻击，他适应环境的进化能力似乎远超在实验室中被汉辕博士测量出来的数据。

  因为大脑活动的停滞，他的身体的一切功能都被瞬间暂停。无论是植物神经还是动物神经，消化系统或者是运动中枢，他陷入了短暂身体被“冻结”的情况，在那一瞬间他无法感知到任何事物，无法处理和接收任何事项，他好像是一个进行网络游戏的玩家毫无征兆的网络中断一样，他会随着惯性和重力的作用软软的倒在地上。

  但是在这不可逆转的境地之下，他的后脑与脊椎相连的部位突然涌现出了一缕奇异的电信号，这信号被忙碌了26年但突然再也没有任何处理事项的中脑迅速的接收到并且传达给下丘脑。在后脑与下丘脑的共同努力下，他的心脏终于又勉强的搏动了一次。

  很多时候【生】和【死】真的只差心脏跳动的那一下，于是死神叹息着离开他的身体，他像是被手动摇杆转开机的拖拉机，全身都开始复苏。

  血液中的养分终于又供给上了大脑，很快第二道，第三道电信号从后脑处被释放出来。在人类感官无法察觉到的极微小的时间里，他的植物神经又一次“重生”了。

  他的身体器官像是被接连点亮的点灯，重新开始运作起来。

  不仅如此，他的进化能力也记住了这次身体受到的致命攻击，在可以预见的一段时间里，他的身体会进行一次精密的调整，或许这是人类最快的一次进化。

  方向模糊的视线中陡然划过一条银白色的线，他知道那条线，他的初三数学老师说过那叫“最速曲线”。他曾经在做这道题求函数的时候抓耳挠腮，可是如今他看到这线最本真的样子，突然理解了数学老师所说那物理与数学的“罗曼蒂克”（浪漫）。

  海东青奋力的挥动翅膀，它飞上了千米的高空，但它锐利的视线已经锁定住了另一片完好的黑雾。它在空中忽然停止了所有动作，然后做出了即使是身体协调性最好的人类也远远无法达到的，真正的鹞子翻身。这个动作是人类向鸟类偷师学来的，但鸟类的身体结构才能做出这动作最高的完成度。

  它轻盈的后翻，继而迎着重力猛然挥动翅膀！它简直是冲着一头撞死在地上的程度在下坠，在挥动翅膀第二下的时候它就轻而易举的突破了音障。

  由于速度超过了音速，声音的震动消失比不上震动产生的速度，于是激荡的空气在它周围产生了一个环形震动带，有些人把它叫做马赫环。

  千米的速度瞬息而至！海东青用自身飞行的轨迹验证了最速曲线的科学合理性，那黑烟被海东青随意的洞穿，然后被接踵而至的马赫环一冲而开。方向什么都没有看清，只是银白色的光弧映照在他的眼中是那样的优美与自然。

  嘉措大师将精神力大手上的另一半黑雾生生拽回来，这东西看着是气体，但实际还是固态。两半黑雾离得很近，它们不由自主的聚拢到一起，又显现出模样凄惨的黑蛇出来。

  黑蛇似乎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它只是默默的盘成一圈，把脑袋用身体团团保护起来，等待着可以预见的死亡。

  它的身体表面全是伤痕，显露出森森的白骨，但是奇异的是没有一滴血液流淌出来。

  灯火通明的第二前进基地在沉默的看着这一幕，在不久之前，这里的所有人都被黑蛇吞吃了。那蛊惑人心的声音如果没有人能察觉出异常，那么黑蛇在暗处几乎就是无解的，假设方向他们没有海东青的庇护，那么他们也会被黑蛇一口一个慢慢吞吃，其他人还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全和木娴慢慢转醒，陈全看到地上的黑色巨蛇吓了一跳，“这是哪里来的蛇？这么大一只！”

  木娴看到张晓禾还在地上躺着，赶快走过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然后松了一口气。

  方向的视线终于完全恢复了，他苦笑一声，“这蛇能够化成阴影，之前藏在我们的影子里，它还能发出让人迷惑眩晕的古怪声响，听到那声音的人思维会短暂停滞，它可能就是用这种办法杀死了第二基地里的所有人。”

  “什么？你的意思是基地里的人可能已经死完了？”木娴大惊失色，因为中方科考队被萧潇的事情和暴风雪耽搁了大约12小时，如果其他国家的科考队是准时到达的...

  “你看，暴风雪太强了，说不定有好多国家的科考队和我们一样迟到了呢。”她找到一个比较合理的原因，但心却往下沉去。

  她勉强挤出笑容希望有人同意她的观点，但方向用沉默来回应，于是她也沉默了。

  “几，几百号人...”木娴转头看着蜷成一团的黑蛇，脸上露出介于愤怒与悲伤之间的神情。

  海东青再一次高高飞上了天空，只是这一次飞的时间有点长，它足足飞到万米高空，这里是大天鹅和高山兀鹫等极少数鸟类才能飞到的高度，在它的眼里已经能看到地球带着弧度的地平线了。

  它翻身下坠，不同于之前张翅加速，这次它将自己的翅膀收起来，像是流星一样划过空气，甚至到达两千米的时候它在大气摩擦层中获得了几缕火星。

  它的羽毛一下子被火焰覆盖起来。得益于未知存在的【加护】，这火焰丝毫没有伤害到它，它真的像是满族人传说中那只带着天神火种的神鹰，要将那温暖带到人世间。

  但是大地忽然震颤起来，不，是冰盖底部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钻出来，一片浩大的阴影在众人脚下浮现，那逐渐加深的颜色足以唤醒所有人对于深海和巨物的恐惧。黑蛇忽然发出呜咽一般的嘶鸣，它的头顶几百米就是化身为鹰神瞄准了它的海东青。

  那沐浴着赤红火焰的神鸟啊，它要替壁垒世界的秩序代行执法权，它要给黑蛇带来最痛苦最神圣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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