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一个金川本地的未知手机号码。赵晓明示意卢小英和梁宇安静，准备接通了电话，卢小英耳朵紧紧贴着电话，这女人上辈子一定是特工出身，但凡赵晓明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范围内。赵晓明无奈打开免提，将电话放在桌上。“晓明啊，我是你顾叔叔。”顾成军语气亲切，一副长辈对晚辈的语气，赵晓明呵呵笑道：‘顾叔叔好，刚刚顾霞打电话给我了。’顾成军本来还想寒暄几句，见被赵晓明洞悉了目的，只得打开天窗说亮话：“晓明，中午我请你吃午饭吧，有点事我们当面聊聊？”赵晓明笑道：“该我请顾叔叔吃饭才对，我是晚辈。”顾成军乐呵呵道：‘你回到金川，我要尽地主之谊嘛，再说了，我请你是因为工作关系，不是我私人出钱的。’

  哎，一身正气的顾成军也不能免俗，在官场的大染缸里，也习惯了公款吃喝了，赵晓明无奈感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赵晓明欣然应允：“顾叔叔，中午有一家建筑老板请客了，我安排其他负责人去吧，你的饭我必须要来。”顾成军笑呵呵道：“晓明，感谢你给我三分薄面。”

  卢小英嘟囔道：‘经济越落后的地方，越讲究关系，估计是秦市长的公子找到了顾区长了。’赵晓明点点头：“卢总冰雪聪明，一眼就看穿事情始末了，顾区长要前进一步，秦市长帮不了太大的忙，但是发表一句反对的话还是有分量的。所谓帮你不容易，毁你太简单了。”梁宇转动双眸，心里有一千个问号：“老大，你料事如神啊，早就知道顾区长要找我们要工程啊。”赵晓明淡然笑道：“梁经理，江湖不是尔虞我诈，江湖是礼尚往来。所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而已放心吧，圣山集团以后在金川有警局护着了。”

  这时，梁宇的电话再度响起。梁宇一看就说道：“赵总，是张总他们来了。”  赵晓明拿过梁宇的电话：“四姨父，我是晓明。”张世建笑道：“晓明，我和公司的钟总一起来了，请你吃午饭。”赵晓明想了一下：‘四姨父，中午有圣山的梁总和卢总陪你们吃午饭吧。’张世建微微一愣：“卢总，是小英吗？”赵晓明把电话递给卢小英，卢小鱼终于不用监听了，莞尔一笑：“四姨父，我是小英，中午我请你们吃饭，晓明有人请客了。”张世建瞬间明白了：“还有金川的建筑公司请晓明吃饭吗？”卢小英把电话递给赵晓明，赵晓明笑道：“四姨父，你放心，我保证给你三分之一的工程，你赚的钱低于一百万我私人补上。是顾区长请客，我不得不去啊，下次回到家里我们再吃饭喝酒。”张世建一颗悬着的心放在肚子里了，约好地点，说要派车来接。赵晓明对卢小英道：‘老婆，四姨父你熟悉的，要表现出贤妻良母的样子哦。’卢小英笑道：“老公呀，我知道身份和分寸的，你不准喝酒哦。吃了饭就马上回来，不准去干棋牌洗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哦。”赵晓明笑嘻嘻点头答应：‘我会严格执行卢总的要求的。’

  梁宇提醒道：“徐兰收传真，怎么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李总那边把三段标的做出来没有？”赵晓明想了想说道：“梁经理，我认为，整个项目施工期间，要李林副总安排一位工程师，兼任临时项目经理，你看可以吗？”梁宇表示同意，赵晓明想了想，继续说道：‘实在不行，偶尔来呆几天也可以，吴总那边会带工程师过来，有问题可以请教，张总这边，你直接请教张总就可以了。这两位我可以担保的。’卢小英笑道：“还是要请李副总安排一位工程师偶尔过来巡查一下，你信任吴总和张总我也信任，但是他们手下干活的人难免会有偷奸耍滑之辈啊。”赵晓明对着梁宇笑道：“梁经理，卢总的指示就是最高指示，要牢记在心哦。”梁宇笑道：‘老大，你说得对。’三人一起开怀大笑起来。就在这时，徐兰抱着厚厚一叠打印好文件气喘吁吁走了进来：“卢总，赵总，文件全部收到，我已经重新打印好了。”

  金川大酒店三楼雅间，赵晓明陪坐在顾成军身边，对面是一位三十二三的西装男子，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大家都在笑，是场面上的笑，少了几分真诚，隐藏着几分虚假。赵晓明端起茶杯毕恭毕敬道：‘顾叔叔，晓明以茶代酒，敬敬你，六七年前我就知道你的大名了，直到顾霞结婚我才第一次见到你。’顾成军点点头：“晓明，你们还在上学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你，顾霞提到你就眼睛放光，什么聪明伶俐，幽默风趣，反正都是赞誉之词。”赵晓明哈哈一笑：“顾叔叔，我就是区区一个普通人，放在人群里，就是沧海一粟而已。”  顾成军摇摇头：‘晓明，你非池中之物，以后一定比现在更好的，你现在的成就，已经是你们同学里的佼佼者了。还有一件事，你高中毕业那年，你参军的事，顾霞也求我帮你找找路子，但是我当时过于正直，不愿意走歪门邪道，所以，你不要怪顾叔叔没有帮你？’赵晓明一脸愕然：“顾叔叔，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找你帮忙的。”顾成军和赵晓明立刻心知肚明了，是顾霞一直在想帮助赵晓明，无奈顾霞位卑言轻，最终还是没有帮上。赵晓明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顾霞默默为自己做的事，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虽然没有做成功，但是，这份情谊还是值得好好珍藏的。

  此时，西装男子秦少安一脸真诚的听着两人聊天，还主动为两人夹菜。赵晓明笑道：‘秦总，大家都是老乡，不用太客气了。一回生两回熟嘛，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顾成军欲言又止，埋头喝酒吃菜。秦少安笑道：‘赵总，我托顾局长邀请你吃饭，我还是面子不够哦。’赵晓明哈哈大笑：‘在金川，谁敢拂了你秦总的面子啊，我需要解释一下，本来提前就定了中午的宴请了，现在是我助理在那边代表我陪同。这边呢，顾叔叔是我长辈，我不得不来。秦总，特殊原因，最近戒烟戒酒，我以茶代酒，自罚三杯可否？’赵晓明张弛有度，有理有据。正所谓人要多读书，读过书的人，出言有尺，嬉闹有度，说话有德，做事有余。

  秦少安举起酒杯：“顾局长，赵总，为今天大家能够相聚喝一杯。”三只杯子轻轻一碰，都一饮而尽。秦少安苦苦一笑：“赵总，项目的事，没有回头余地啦？”赵晓明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秦总，这是你的错。’接着又夹一块鱼肉，一边挑刺，一边说道：‘顾区长要为金川引进一个总投资三个多亿的项目，我想在金川体制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吧，就算你出国了，昨天才回来，你就找顾区长，都有回旋余地。圣山集团是一家几百亿的海外上市公司，怎么回旋？言必行行必果，况且，合同已经签了。金川本地的和粤洲的，都是资质足够的企业。’赵晓明是在赤裸裸打脸，圣山集团和金川签订合同之前，没有人相信顾成武一介武夫，怎么可能招商引资成功，而且还是几个亿的大项目。金川地区本身是经济欠发达地区，加上受到“基金会”的影响，政府兜底了上亿窟窿，早就财政赤字了，连公务人员的工作都要靠银行借贷来过渡了，此时谁会来投资，都认为就算全员招商引资，也没有客商愿意来投资的。但是，顾霞招商引资成功了，区政府兑现了二十几万的奖励，引来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现在，顾成军招商引资成功了，不但会获得一两百万的现金奖励，还将破格提拔进入常委，那就是真正的区委领导了。

  秦少安讪讪一笑，举杯恭维道：“顾区长，我的顾书记，你怎么不提前透露一点消息呢？”  看来。顾成军即将履职区政法委书记兼任区警察局长一事，不是谣传，秦少安嘴里的“顾书记”就已经实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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