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苏白，连院里的人也都笑了，这是什么理由？

  “去，”许天意对铁头和常顺保说：“把马大那个活死人给我抬出来！”

  “司令他……”铁头正要说刘一眼已经醒了，被常顺保眨了眨眼阻止了。

  “你们要干什么？”苏白问。

  “蓝小姐，你就让我们做一回主，这事你别管了行不行？”许天意说。

  “好，我看戏总行了吧？”苏白点头了。

  “臣领旨谢恩！”许天意搞怪地给苏白行了一个清朝大臣对皇上行的礼，对铁头和常顺保喝了一声：“该死的奴才还不快去？”

  都是年轻人，大伙觉得好玩，杜医生和苗医生也跟着进病房了。

  他们进病房抬刘一眼的功夫，施医生向苏白了解了胡松斋的大致情况。

  刘一眼是被几个人抱着出来的，一定是这几人在抱他之前让他接着装作仍没苏醒的样子，刘一眼被抱出来后，始终闭着眼睛，不时地张开一条细缝偷看。

  许天意没注意到这一细节，先把胡松斋嘴里的毛巾拿了下来。

  “蓝小姐，饶命啊！”胡松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求饶。

  此情此景让苏白想起了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一幕，自己现在是这一幕的主角，用枪指着胡松斋的脑袋，很严肃地说一句：我代表人民枪毙你！

  以前在影视剧中看到类似的镜头时觉得很正常，现在才觉得这是一件很拉风的事。

  虽然好玩，但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说说，你和王树安是怎么认识的，他都让你做了什么，王树安和法租界又是怎么勾结的……”苏白一口气问了一大串问题。

  “我说，我全说，只求蓝小姐能饶了我，我上有……”

  苏白打断了他：“上有80岁老母就不要说了！”

  是王树安用金钱收买了胡松斋，他们之前并不认识。

  王树安让胡松斋留心蓝洁如在药厂的一举一动，让他想办法搞清药厂的南区在做什么。

  胡松斋没能完成任务，他进不了南区。

  王树安又让他想办法搞到蓝洁如的具体住址，由于蓝洁如每次下班离厂时巡捕房都会加派巡捕森严戒备，也没能如愿。

  “我是想替他办事的，可什么都没办成啊！”胡松斋开始耍赖了。

  许天意抬腿就是一脚，正中门面，胡松斋的鼻子和嘴立刻流出了鲜血。

  围观的护士们再次发出了惊呼。

  “我，我说！”胡松斋哭嚎着，擦了擦脸上的血。

  韩查理的自信过头了，他认为杂货铺老板不敢将监视胡松斋的事泄密，却偏偏就是这个老板告诉了胡松斋，他被巡捕房盯上了。

  自那之后，胡松斋便与王树安更换了联系地址，胡松斋另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王树安在百利公司另装了一部电话。

  胡松斋虽然进不了南区，但那里的建筑大多都是苏白买下药厂之前就有的，苏白后来也只新建了一处小房子和一道用来隔离的墙，胡松斋毫不费力地就将南区的平面图画出并提供给了王树安，王树安拿到图后立刻组织人半夜跳进南区偷走药品原粉。

  胡松斋替王树安办的最重要也是最该死的一件事，是关于毕玉明的。

  王树安不仅让胡松斋观察蓝洁如的一举一动，还让他监视与蓝洁如来往的陌生人，一旦有人去药厂找蓝洁如立刻汇报。

  胡松斋办到了。

  毕玉明一进药厂就引起了胡松斋的注意，他借口出去买烟将此事告诉了王树安，包括毕玉明进厂的时间、年龄、穿戴与体型特征等。

  听到这里的苏白真的想说出那句：我代表人民……

  显然，王树安为了这件事所做的准备超出了苏白的预料，他一直在药厂附近有人埋伏，只是碍于韩查理的保护无法接近药厂，但埋伏得并不远。

  那辆从药厂斜对面不远处开出，尾随在毕玉明之后的车就是王树安的人。

  毕玉明……可能遇害了。

  这才是苏白始终没能等到毕玉明的原因！

  苏白看了一眼身旁的万绮丽，双拳紧握，双眼像是要喷出火一般。

  “接着说！”苏白暂时压住了怒火。

  后面的事，苏白这边大多都猜到了八九，日方金钱贿赂也好，威胁逼迫也罢，与公董局暗中达成了合作，这里面的细节胡松斋是没资格知道的。

  他当了药厂的厂长后，招离去的员工回厂上班其实只是招李宁生一个人，这是公董局的命令，与王树安无关。

  胡松斋还说，王树安曾想过对韩查理下手，后来又放弃了，他们认为韩查理替蓝洁如办事只是因为她救了韩查理的妹妹。

  而且，他们对韩查理过往的不择手段敛钱方式也有所了解，认为除了他妹妹的救命之恩外，蓝洁如还贿赂了韩查理，以韩查理以往表现出来的品性，不可能成为蓝洁如的核心成员，也不可能获得蓝洁如的绝对信任。

  另外一个原因是，韩查理毕竟是巡捕房的探长，还刚刚升任了副督察长，杀了他会很麻烦，法国人也是要面子的。

  苏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韩查理这算躲过一劫。

  胡松斋交待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爱多亚路那天交战前的经过了。

  当他得知刘一眼雇了多辆马车将药拉走后，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找遍了上海所有马车行，终于找到了刘一眼雇用的那些车夫并花钱买通了其中几位。

  因此，杜医生和苗医生去那家马车行雇车之后不久，胡松斋就得到了消息并报告了王树安。

  王树安带着人联系到霞飞路捕房时，刘一眼已经将第一批药送到了爱多亚路北。

  但他们赶上了第二批药。

  “我知道的都说了，蓝小姐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胡松斋跪着向前移动了一步。

  我说过饶你性命吗？

  苏白已经被气得记不清了。

  就算答应过，也不能算数，这个胡松斋死一万次也不多。

  害毕玉明的是他，如今孙先生下落不明也是因为他。

  这俩人都是苏白获得国府认可和支持的重要人物。

  胡松斋必须死。

  不能让他这么痛快就死了，这事不用苏白操心，许天意和刘一眼之间的游戏还没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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