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让苏白猜中了，日本人和公董局有猫腻！

  “对面的马大听着，”喊话的人是胡松斋，刘一眼和铁头、常顺保进药厂时并没有记录在药厂员工的花名册上，许天意一口一个马大称呼刘一眼，药厂人也就跟着叫马大了。

  “立刻停止搬货，把药给我拉回来，我可以既往不咎！”胡松斋这个厂长刚当了一天就这么理直气壮了。

  刘一眼停下搬货的动作回了医生：“胡狗！你狗叫什么？既往不咎？你不咎我咎，要不然你过来试试，看我能不能把你的狗耳朵揪下来！”

  那个与苏白对暗号的人是这些卫生局这些搬运工作的负责人，小声对大伙说：“没几件了，抓紧一点，这里是公共租界，他们管不着咱们，趁这里的巡捕到来之前，咱们完活走人！”

  苏白与孙先生、许天意和万绮丽躲在更靠北一点的巷子拐弯处，这里光线昏暗，王树安和法租界的巡捕们是看不到的。

  但这里距装货的地方只有几十米，离法租界的北边界也不足百米，加上夜深人静的因素，只要不是悄悄话，都能听得到。

  偏偏王树安与法界巡捕就说起了悄悄话。

  孙先生劝苏白不要担心，他们过界来扣押咱们的药品是犯法的，必须得通过公共租界的工部局，再由工部局给巡捕房下令才行。

  这容易引起外交纠纷，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孙先生还对苏白说，法租界公董局虽然与美英主导的公共租界工部局一直来往密切，相互配合也很正常，但现在是深夜，工部局那些说了算的洋鬼们在家睡得正香，法租界想在这个时候和他们达成沟通不容易。

  就算能达成，也要费些时间，那时咱们早走了。

  “我把车开到巷子后面吧。”万绮丽没等苏白答应，就从许天意的手上拿走了车钥匙，然后往北跑去，一边跑一边用手指了指。

  苏白懂了，万绮丽的意思是如果有突发情况，她会把车停在巷子北口等苏白。

  “蓝小姐，你这位助手很精干啊！”孙先生也明白了万绮丽的意思，他的车也停在巷子北口。

  苏白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把车停在装卸的地方，而是停在了不远处另一个巷子里，万绮丽快跑着从北面出去，再从停车那个巷子北面进去往南跑。

  好在这些巷子都很短，相互之间的间隔也很近，以万绮丽的奔跑速度，最多十几分钟就能把车开到北口。

  “看，”孙先生小声说着，往南指了指。

  苏白看到有两个巡捕跑着离开了。

  他们是向不同方向分别离开的。

  孙先生说，这两个巡捕一个是去打电话了，打给公董局的重要人物，只有他们才能和这边的工部局说上话。

  另一个大概是去搬援兵了，很快就会有更多的巡捕赶到这里来，但那也没用，人来的再多也得等公共租界工部局的命令。

  苏白听得出，孙先生有点得意。

  “孙先生判断的没错，”苏白先肯定后泼凉水：“但是，法租界的巡捕不敢乱来，日本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咱们还是抓紧离开吧。”

  “日本人？”孙先生问声刚落，南边的卡车就发出了马达的轰鸣声，车已装完，要走了。

  也就在马达声响起的同时，法租界那边有人大喊：“他们要跑，不能让他们跑了，冲！”

  这是王树安的声音。

  “砰砰，砰！”几个人边开枪边往这边冲过来。

  “奶奶个熊，好好吵架不行，还要动手？”这是刘一眼的声音：“给我打！”

  在火光和爱多亚路两边路灯的衬映下，苏白看到刘一眼、铁头和常顺保三人迅速以马车为掩护，向冲过来的几人开枪，那几人不知是被击中了还是主动卧倒的，全趴在了地上。

  后面那些巡捕都卧倒了，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那些卸完货把工钱拿到手里还没捂热的车老板们就倒霉了，有人中弹倒地，有人像发了疯般地乱跑。

  “快，把人抬上车，快走！”这是那个与苏白对暗号的人在说话。

  显然，他们有人中弹了。

  卡车是无法向北从这个狭窄的巷子北口出去的，只能顺着爱多亚路往西开，再找一条宽一点的马路转弯离开。

  当两辆卡车一前一后冲上爱多亚路时，苏白听见王树安在喊：“捕房的人听着，每人一根金条！”

  这个畜生怎么没中枪呢？

  钱就是管用，那些趴在地上的巡捕们立刻向这边开火了。

  刘一眼大喊：“火力压制，让卡车冲出去！”

  没想到刘一眼这个土匪在危机关头还有这种大局观。

  “蓝小姐，咱们也走！”孙先生刚说完就身子一晃，单腿跪到了地上，他中弹了。

  “孙先生，孙先生？”苏白来扶孙先生，南边王树安又喊：“蓝洁如有可能在对面，抓住她，五根金条！”

  苏白相信，王树安没看到自己，他这么说只是想让巡捕们为了钱舍命往前冲。

  果然，有几名巡捕站了起来，枪声更密集了。

  刘一眼又喊：“傻笨粗，我太太交给你了！”

  紧要关头，刘一眼反应快也够聪明，他这是喊话和苏白在一起的许天意，让他保护苏白离开。

  一声我太太，与他平时总想在这方面占苏白的便宜不同，他只是不想让对面知道他们要抓的蓝洁如就在巷子里面。

  “快，扶孙先生走！”

  许天意刚把孙先生扶起来，从北面跑来一个人，是孙先生的司机。

  他听到枪声后就跑过来了，二话不说，在许天意的帮助下背起孙先生就跑。

  这个时候，苏白有些犹豫了，就这样丢下刘一眼三人，自己跑吗？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弱点吧。

  许天意可不容苏白犹豫，抓着苏白的胳膊连拖带拽就跑。

  “蓝小姐，你什么忙也帮不了！”

  不容分辨，苏白的胳膊被他抓得生疼，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巷子北口，刚好看见万绮丽的车从东边过来。

  孙先生已经被放到了他的车上，司机对苏白说：“咱们分头走！”

  说着关上车门，车尾冒出一股黑烟。

  “快上车！”万绮丽的车也到了。

  万绮丽的驾驶技术也不错，加大油门三拐两拐后就渐渐远离了枪声。

  “刘一眼他们……”苏白担心地说了半句话就说不下去了。

  万绮丽侧过半张脸来：“不管之前他们是做什么的，这个时候就是军人，战死沙场对于每个军人来说，是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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