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这钱想拿也得拿，不想拿也得拿，苏白也只能暗暗咬牙了。

  谈起钱来马丁是认真的，在苏白告诉他自己没带这么多金条时，他也丝毫没客气一下，说一句先放人，再把剩余的钱补给他。

  苏白回家把金条拿来交到他手上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马丁把金条收入他那个不知转运过多少根金条的抽屉里后，立刻给中央捕房打了电话。

  “万小姐在广慈医院外科11号病房，蓝小姐可以去接她了。”马丁告诉苏白，万绮丽中了枪后被送到了广慈医院，今天上午刚给她做完手术，如果苏白不想让她在广慈医院的话，也可以从医院开些药，将她接回家去养伤。

  “昨天中了枪，你们今天才给她做手术？伤口感染了吧？”

  马丁双手一摊，配合着摇头动作：“对于罪犯，我们已经很仁慈了。”

  “嫩娘勒个……”苏白没忍住，用山东方言骂了半句。

  “蓝小姐你说什么？”马丁自然是听不懂方言的。

  “我说，谢谢你啦！”苏白转身向门口走去，回头又说了一句：“是我们家乡话。”

  “噢，”马丁眉开眼笑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一出公董局的院子，许天意就把车开了过来，苏白上车后立刻说：“先回厂里！”

  远远地看到厂门口，紫嫣仍然站在那里，苏白的心一凉，毕玉明没来。

  刘一眼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药厂，站在紫嫣身旁，二人正聊着天。

  许天意不死心，将车开到二人面前后摇下玻璃问了一句：“怎么样？”

  紫嫣沮丧地摇摇头。

  失望过后，苏白对许天意说：“走吧，去广慈医院。”

  这时，刘一眼趴到了车窗上：“你们去哪儿，带我一个？”

  “要上就快点上，啰嗦什么？”苏白不耐烦地说：“到前面去！”

  刘一眼上了车，苏白告诉他，从今天起，不许再擅自离开海格路55号，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待几天憋不死你吧？”

  “我听夫人的，行吧？”刘一眼恨不得把脑袋伸到后座的苏白面前来，被苏白一把推了回去：“和你说正事呢，就几天的功夫，不要给我生事！”

  “咱们能回龙兴了？”刘一眼立刻就兴奋了。

  苏白把眼一闭，懒得理他。

  许天意冷冷地说了他一句：“我说马大，你老实坐着，小心我一刹车把你飞到前面去！”

  自来到上海后，许天意就一直称刘一眼为马大，但苏白觉得马大未必是他的真名，仍以刘一眼称呼他。

  许天意又补了一句：“你死不死倒没关系，我是心疼我的玻璃！”

  “你个小混球，我今天可没招没惹你，是你要找茬的！”两人又要掐架了。

  “都闭嘴，谁再说话就给我滚下去！”苏白对这两人无休止的吵闹烦透了。

  许天意小声说了一句：“蓝小姐，我不能下去，我得给你开车呢，我保证不说话了！”

  “开车也算本事？你这车开得还不如我刚学车那会儿呢！”也不怪刘一眼损许天意，许天意的车开得确实还不算熟练。

  苏白不由地看了看前排刘一眼的侧脸，他会开车，吹牛吧？

  一个土匪，连车都没接触过，怎么会开车呢？

  “让他开！”苏白直接让两人下了车，互换了位置。

  没想到，刘一眼真的会开车，而且开车的熟练程度确实比许天意高出一截。

  真是邪了门，自己身边怎么尽出现些不同常人的货呢？

  许天意问话，也算是替苏白问了：“你一个当土匪的，在哪儿学的开车？”

  刘一眼回了他一句：“老子又不是从小就当土匪！”

  “你当土匪之前给人开过车？”苏白问。

  “夫人，别一口一个土匪好吗？”明明是土匪，还不爱听别人叫他土匪。

  “刘一眼，我问你个事，你要是不愿意说就别说，我不会再问，但你如果想说，就讲实话，好吗？”苏白又问。

  “夫人你问，不能说的我先不说，这可是你允许的！”

  “好，那我问你，你到底和孔琛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杀他？”虽然之前刘一眼粗略地和苏白说起过，但苏白一直不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好吧，夫人想听我就讲给你听！”

  许天意指着路，刘一眼一边开车一边告诉苏白，他要杀孔琛是因为孔琛杀害了他的亲人。

  他家原先在龙兴也是大户，有生意有土地，还有车，几年前他就会开车了。

  可这一切，都被孔琛抢了去。

  “孔琛就是个杀人魔王！”许天意在一旁忿忿地说，第一次站在刘一眼一方说话。

  “孔琛杀了你们家几口？”许天意又问。

  “不要问了，行不行？”刘一眼作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显然，许天意信了刘一眼的话，但苏白却怀疑他还是没说真话，至少不全是真话。

  在苏白进入孔府前，别说龙兴县了，三龙地区的三个县加起来，只有程子枫家有一辆汽车，刘一眼他们家怎么可能有车呢？

  就算有，被孔琛抢了去后怎么不见孔家人开车，都骑马呢？

  既然刘一眼不想说实话，苏白自然也就不往下问了，本来就是闲聊的一个话题，是真是假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一会儿，车子就开进了广慈医院，来到外科病房楼外停下，苏白一下车就有一位巡捕迎了上来：“你是蓝洁如小姐吧？我们督察长让我们在这儿一直等你呢，你是准备让她继续留在医院呢还是带回家？”

  万绮丽虽然做了手术住进了病房，但她是罪犯，一直有巡捕看押着，这也正常。

  “辛苦了。”苏白客气地对巡捕说：“谢谢你们对她的照顾，我带她回家。”

  “你妹妹……”巡捕说着给苏白竖起了大拇指。

  苏白不知道巡捕为什么这么夸万绮丽，只是因为她是个女杀手？

  应该不会，上海滩的女杀手虽然不多，但也不算稀缺。

  就在苏白跟在巡捕身后踏上外科楼门前的台阶上时，身后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蓝小姐，久违了！”

  苏白一回头，是王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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