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刘一眼和许天意之间有事没事就打嘴仗，只有苏白瞪了眼，他们才会罢嘴。

  “最近咱们会很忙，我每天都会去南区的。”苏白这么一说，刘一眼安静了下来。

  苏白总不能说我每天都会去让你看一眼吧？

  正说话间，紫嫣回来了。

  九点钟的时候，紫嫣按每天与龙兴约好的通报时间回到了旧院，万家父子都在。

  万掌柜再次问起了苏白什么时候回来的事，紫嫣也演了一出小戏给他看，现在药厂让公董局接管了，虽然蓝小姐走之前有过交代，但她一走就没了音讯让大伙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看着药品生产的工艺就被公董局和广慈医院学到手了。

  紫嫣给苏白表演了一通万掌柜当时的反应，很失望地连连叹气。

  紫嫣此去要打探万绮丽是不是回到了上海一事，基本可以确定，她回来了。

  万家父子试图在掩藏这一事实，但被紫嫣看出了破绽。

  紫嫣撒了个谎，要万家启发电报给孔曼，让孔曼转告万绮丽，这两天随时去找周北望，周北望在青岛码头上有朋友，可以随时通过船长或大副把她送上船，让她把上次常顺保没带来的链霉素带回上海，急用。

  “不用了！”万掌柜情急之下说出这三个字被紫嫣发现了破绽，尽管随后他又解释万绮丽在龙兴那边还有事，以她的性子不会回来，但已无济于事了。

  最后，万家启还是按紫嫣要求的内容给孔曼发去了电报，孔曼那边回电说万绮丽不在身边，她会通知她的。

  “假的！”许天意又聪明了一回，万家启给孔曼发了什么内容，紫嫣是看不懂的，所以这一来一回的内容都是万家启糊弄紫嫣的。

  紫嫣直接怼了他一句：“就你聪明？”

  苏白同意他们的分析，万绮丽就算没回上海，万家父子也一定知道她在哪里，只是瞒着苏白罢了。

  中午回到家里，韩查理已经到了。

  江阿婆并没按苏白的要求做一顿丰盛饭菜来招待韩查理，她认为韩查理是自家人，没必要乱花钱，只是多炒了一个菜而已，这也是韩查理兄妹的意思。

  苏白请韩查理来，就是想让他帮忙，除了找到胡松斋的准确住址外，再查查他每天从药厂下班后和什么人来往。

  “不要打草惊蛇，宁可查不到也不能被他发现。”

  “我知道，得想点办法，我回去和弟兄们商量一下。”韩查理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韩笑笑先回到家已经和韩查理说明了情况，他也认为是苏白的敌手在无法进入法华药厂后，买通了胡松斋。

  他提供了一个苏白没有想到的办法，胡松斋背后这个人也许并不和他见面，而是通过电话联系的，他可以通过电话局将那个杂货铺的通话记录调出来，看看打给胡松斋的电话是什么地方的。

  如果是私人或公司的电话，那就好办了。

  如果是公用电话，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查出对方身份的，但可以确定对方所在的一个大致范围。

  韩查理对杂货铺老板会积极配合并保密有十足的信心，只需对这位老板说涉及一个保密大案就可以，先威胁再加一点小奖励，万无一失。

  而且，韩查理还准备将此事报告他的上司，巡捕房的督察长，谁都知道法华药厂是公董局的，有人试图探听药厂的秘密，公董局也不答应。

  因此，他的行动不仅会得到上级的支持，兴许还会给他加派人手呢。

  “好好，这样更好。”苏白连连夸赞。

  韩查理却夸苏白把公董局拉进药厂做保护伞才是高招，苏白听了苦笑不已，这也是没办法下的办法。

  要不是自己根本就没准备在上海待多久，没有人会像自己这么干的。

  这一切都是牺牲了链霉素换来的，尽管目前生产工艺还在自己手中，但迟早得被广慈医院那帮专破解出来。

  搞不好，公董局还会从法国请来相关专家呢。

  ……

  当天晚上，韩查理就查到了胡松斋的住址，贝当路22弄。

  离贝当路14号的杂货铺只有不到30米的距离。

  韩查理告诉苏白，他已经和杂货铺的老板说好，如果下次有电话找胡松斋，或者胡松斋往外打电话的话，马上通知巡捕房。

  上一次胡松斋到杂货铺接电话是几天前的事了，由于来杂货铺打电话的人比较多，不太好查，只能等下一次了。

  ……

  7月30日一早，北平沦陷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国，整个上午，报童们的叫卖声就几乎没停过。

  明天，法华药厂的第一批链霉素就要正式出厂了，马丁先生带着公董局一个财务人员中午吃过饭就来到了药厂。

  链霉素用西林瓶灌装，规格与盘尼西林一样，每件20大盒，共1000支。

  第一批链霉素的产量是两件。

  此后，每周生产一批，从第二批开始，每批的产量翻了一倍，四件。

  马丁来药厂是两件事，一是链霉素的定价问题，二是销路问题。

  两件药，一件给广慈医院，另一件要运回欧洲。

  公董局的强盗逻辑体现出来了，运回欧洲这一件是免费的。

  苏白心想，说好的利润一家一半，你凭什么把我的一半也白送人呢？

  但苏白不仅嘴上不能这么说，还得表示理解和支持。

  卖给广慈医院这一件，每盒的定价是一块大洋，一件就是1000块大洋。

  马丁给苏白留下500大洋，公董局拿走500。

  又是强盗做法，他拿走的是营业额，成本却由苏白完全承担了。

  还好，成本不算高，苏白还有得赚。

  一切谈好之后，马丁还夸了苏白，和蓝小姐合作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

  其实，真实的产量是2500支，苏白扣下了500支，韩笑笑还要用，剩下的留着，以防万一。

  好在公董局还没派人驻厂来参与管理，但苏白觉得这一天很快会到来。

  忙碌了一天，苏白带着提前给自己灌装好的500支链霉素回到家中，吃完饭，又给韩笑笑完成注射准备歇一会儿时，韩查理的电话打进来了。

  就在一小时前，有人打电话找胡松斋。

  胡松斋接完电话离开后，杂货铺的老板立刻把电话打到了巡捕房，将胡松斋这个电话准确时间告诉了韩查理，韩查理立刻按这个时间段到电话局查询。

  这个电话是从百利公司打来的。

  百利公司？

  苏白立刻想到了那个很可能是日本特务的小个子男人：王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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