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白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学过发报？在哪儿学的？为什么要学？”

  韩笑笑能看懂摩斯电码让苏白没想到，韩笑笑的坦白也让苏白没想到。

  她确实系统地学过发报，那还是在两年前，在南京的一个军统举办的电讯特训班里。

  当时，她还是最好的学员之一。

  “军统？”这让苏白更觉惊愕：“你加入了军统？”

  “没有，我不是军统！”韩笑笑见苏白如此警觉，不禁笑了起来。

  “因为你得了肺结核？”参加了军统的特训班，成绩拔尖，没能加入军统的恐怕就是因为她一年前得了肺结核吧？

  苏白是这么想的，但错了。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一切都是因韩查理而起。

  两年前，韩查理从朋友口中得知军统招人，军统的名声虽然不太好，但韩查理知道那里的待遇好，地位也高，随便一个军统的人出去，普通的小军官都是不敢惹的。

  因此，他花了不少钱托朋友把妹妹送进了军统的电讯特训班，特训班本来就是军统为扩充举办的，能参加特训班的人不是选拔出来的，就是托关系进来的。

  如果成绩不是太差，大多数人都可正常进入军统。

  没想到，在特训班即将结业时，军统对所有学员进行了一次政审，因为韩笑笑的哥哥在租界当巡捕给外国人卖命，仅这一条就把韩笑笑打了下来。

  尽管韩查理后来又找过朋友说情送钱，也没能改变这个结果。

  看来，军统对成员的家庭背景审查还是蛮严格的。

  “那……你在军统里有认识人吗？”苏白并没有想通过一个小姑娘来走军统的关系，只是出于本能地问了一句，她想替韩笑笑洗清，她不想自己身边又多一个说不清道不明身份的人。

  韩笑笑摇摇头，一个也没有。

  当初在特训班时的同学虽然大部分都参加了军统，却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了。

  “其实一共就二十多天在一起的时间，也谈不上有同学感情。”韩笑笑又对苏白说：“我听哥哥说蓝小姐被军统的人盯上了，可惜，我在这方面可能帮不上你的忙。”

  “没事的，这事不用你帮，再说军统也没盯上我！”苏白只是不太信任军统罢了。

  这时又想起了罗启章，自第二次见面后已经很长时间了，一直也没等到他的消息，看来，上一次的假样品把卫生署长彻底得罪了，本来就对军统无好感的署长这次彻底不相信他们了。

  天！

  苏白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虽然之前也有这样想过，现在才觉得因为自己的多疑错失了一个机会。

  这个罗启章是军统的人没错，但他和日特没有关系！

  他和他的站长确实是想帮自己促成此事的，没想到被自己的一个小聪明毁了。

  罗启章走的时候说得很明白，这一次他们先和卫生署沟通，如果沟通不下来的话，他就不会再来找苏白拿样品了。

  苏白还想起了罗启章那句威胁自己的话，如果把药品落到了日本人手中，他们的除奸行动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看来，自己真的错了。

  那毕玉明又是怎么回事呢？

  既然他是受毕玉明之托找到自己的，连毕玉明都不知道自己化名为蓝洁如，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烦死啦，这些疑问不知在脑海中转悠过多少次了，每一次想不明白的时候，苏白都选择了逃避，不再去想。

  但有一件事还是要做的，她给人在药厂的紫嫣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明天在与龙兴约好的发报时间回旧院一趟，假借给孔府发报之由，看看万家父子会对她说些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紫嫣问。

  “万绮丽不在龙兴，我怀疑她回到上海了，但这件事你不要点破，看他们怎么说！”

  江阿婆的饭做得很好吃，苏白来上海近三个月了，总算吃了一顿舒服饭。

  吃完饭上楼回屋躺了几分钟后，觉得自己不能再在海格路55号这么躲下去了，现在的药厂有了公董局这面大旗，就算日特再来找麻烦又能怎样？

  自己身边不光有许天意，还有刘一眼和铁头，就算他们派三五个特务来找自己的麻烦也是没可能得手的，更不用说韩笑笑在这里，外面还有一个韩查理和他手下的巡捕呢。

  明天开始，自己就去药厂坐镇。

  正想着，有人在外面轻轻地敲门，是韩笑笑。

  她见苏白吃完饭就上了楼，担心苏白吃得不舒服，所以前来问问，这也是江阿婆的意思，她让韩笑笑顺便了解一下蓝小姐喜欢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喜甜还是喜咸，能不能吃辣……等等，以后她做饭时会特别注意。

  韩笑笑还拿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钢笔进来，把苏白惹笑了：“你还打算一一记下来啊？”

  苏白让她转告江阿婆，她不挑食，什么都能吃，今天的饭非常好吃。

  “坐一会儿吧。”苏白让韩笑笑坐下，她明白，江阿婆让韩笑笑顺便来问自己的口味与喜好，没准韩笑笑也是以此为借口来找自己有话说呢？

  韩笑笑确实有说要问，她想问她的病情在断药这几天中会不会复发传染性，她怕给苏白和这里住的其他人传染。

  “放心吧，你嫂子不是说了嘛，就算传染上了我也有办法，对吧？”

  “姐你别听她胡说，她自私！”说起嫂子，韩笑笑把笑容收回去了，看来姑嫂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

  苏白倒是理解韩太太，家本来就小，传染的机率也就大，再加上对韩笑笑病情的恐惧感，也许换一个人的话，还会这么想的。

  “其实，我哥家并不算小，就是因为东西太多，占了太多的地方才显得挤的。”

  韩笑笑说，韩查理的各种东西就占满了好几间屋子。

  “韩探长怎么会有那么多东西，他在搞收藏吗？”

  苏白这一问把韩笑笑逗笑了，哪里是在搞收藏，韩查理的东西都是这些年做探长从各处罚没回来据为私有的。

  从家具到木料，从留声机到收音机，汽车的轮胎、各种钢材铁器、化妆品……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对了，还有两部电台呢！”韩笑笑说：“蓝小姐要是用电台，让我哥给你拿一部过来！”

  我天，苏白傻了，敢情这部电台不是韩查理借的，是他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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