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顺保回龙兴之前，上海这几个人都认为在龙兴的万绮丽会想方设法地从牛燕子手中拿到盘尼西林的样品，苏白嘱咐常顺保回龙兴必须办的两件大事中也有这一件，一旦发现万绮丽骗走了样品，就让刘一眼派人下山玩个阴的，把样品夺回来。

  许天意还满有兴趣地等着常顺保讲刘一眼是用什么办法把药夺回来的呢。

  所有人都没想到，万绮丽始终没对牛燕子提起过要拿药的事，回到龙兴后甚至没和牛燕子见过几次面，见面也只是在宗祠院里，万绮丽一次李府都没去过。

  根本就和药没有过接触。

  不仅没向牛燕子提起药的事，就连她床下的链霉素也没动过，常顺保按苏白告诉他的数量细细查点了一遍，一支都没少。

  “怪吧？”常顺保问，许天意连连点头，说这个万绮丽的表现太不正常了。

  只有紫嫣说了一句，让苏白怔了一下：“咱们把她当特务了，所以才觉得她没偷药很奇怪，如果她不是特务呢？”

  对啊，难道是误会她了？

  苏白正寻思呢，常顺保又说：“不是特务她给谁发电报？”

  关于万绮丽有没有悄悄使用电台一事，常顺保让袁玉泽特意去询问了孔曼。

  孔曼和孔云不知道李府的事，所以常顺保找孔曼孔云的事都是让袁玉泽和孔岱去办的。

  紫嫣插了一句嘴：“应该是装不知道吧？咱们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孔岱能不把李府的事告诉大小姐和二小姐吗？”

  苏白觉得紫嫣说得有理，孔岱和大二小姐才是一伙的，两个半月了，这俩人应该早知道了。

  装糊涂，大家一起装。

  “快说呀，大小姐说什么了？”许天意在一边催。

  常顺保故作神秘地说：“她用过电台，而且还不止一次！”

  “那她还是特务，没偷药是因为她觉得不到时候！”许天意马上说。

  苏白推了许天意伸过来的脑袋一把，让常顺保接着往下说。

  两个半月前，苏白离开龙兴后不久，孔曼为了使用方便就将电台搬到了她的屋里。

  为了与黄文昌见面方便，六姨太住在了临化商行，她成了商行的半个掌柜。

  这样，孔曼和孔云就不用天天守在商行了，差不多是隔一天去一趟临化，由于晚上要发报，基本上都会在孔府住。

  万绮丽回到龙兴后，总是白天趁孔曼去临化不在孔府时把她的丫鬟支走，偷偷使用电台。

  她每一次都做得很巧妙，等丫鬟回来时，她已经把电台收起来了。

  唯独有一次被丫鬟撞见，她说给电台上一点润滑油，电台时间长了会生锈。

  丫鬟当时也没当回事，就没对孔曼说。

  袁玉泽这么一问，孔曼再一问丫鬟就明白了，每一次她找借口把丫鬟支开都是在悄悄发报。

  “有几次？”苏白问。

  “好几次呢，最少五六次吧！”显然，不是常顺保没让袁玉泽问清楚，就是丫鬟记不起有几次了。

  但这就够了。

  光这一点就可以认定万绮丽是个特务，或者是替特务办事的人。

  她的电报发给谁呢？

  两种可能，一是万家父子，二是她背后的人。

  苏白认为，如果是发给万家父子，这两人一定不是用自己这部电台接收的，说明他们还有一部电台。

  “我觉得不是万掌柜，我听说了，现在一部电台要4000大洋呢，比一辆小汽车还贵！”紫嫣说。

  “你怎么知道万掌柜拿不出4000大洋呢？”许天意立刻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认为，如果万绮丽是帮某个组织办事的话，自然有人提供电台。

  苏白点点头，基本同意。

  不管万绮丽发报给她父兄还是她背后的人，都不能再信任她了。

  但表面上还得往下装，万掌柜还得继续负责给临化的商行发货，万家启还得负责替自己接收电报。

  不过这个电报已经改成了一天一次，上午九点。

  这次常顺保回去后，已经和周北望按苏白的要求说好，今后私密电报会在每天的中午发。

  如果周北望真的回龙兴当了那个正规军的营长，有了新电台也会在这个时间发报告知苏白。

  周北望接到苏白的电报后，会让钱如飞去李府找小卫，再让他转告牛燕子或孔曼。

  不怕万绮丽知道的事情，还让万家启在上午九点收发。

  常顺保的事办得确实很圆满，把电码本也带回来了。

  但他不是从孔曼那里弄到的，是让周北望帮他找的。

  他认为，通过袁玉泽和孔岱去找孔曼要太不方便，孔曼问起要电码本做什么又不太好说，就自作主张请周北望帮了这个忙。

  “聪明！”常顺保的做法得到了苏白的肯定，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找周北望要呢？

  “还有这个！”常顺保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来给苏白，是电键！

  这是让苏白在没有电台的情况下练习敲击摩斯码的，太好了。

  就在这时，院外响起了一个报童边跑边喊的声：“号外号外，日军进攻廊坊，我二十九军奋勇抵抗！”

  许天意连忙跑出去买了一份回来给苏白看，这仗还是打起来了，这一次可不是断断续续地挑衅了，而是全面进攻。

  “没事，离上海还远呢，二十九军可是铁军，当年长城抗战时鬼子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常顺保自信地说。

  许天意马上接和着，二人又说起了二十九军大刀队的神勇故事。

  苏白不打算扫他们的兴，几人先回41号去，在那里吃午饭。

  几人平时都是在那里吃饭的，眼看到了吃饭时间，苏白怕万掌柜有事去找，被他发现没人而起疑。

  路上，苏白把紫嫣拉到一边，吃完午饭后，立刻去药厂把这些链霉素粉完成灭菌和灌装，明天去广慈医院给韩查理的妹妹看病。

  不由地叹了一声，看来，历史并没有改变，只是自己没记清细节而已。

  这么一来，八一三淞沪会战也只有一个月了，但愿这位韩查理能保自己平安等到那一天吧。

  回到41号后，许天意和常顺保很快就把饭买回来了，几人刚要吃饭，耳朵很灵的紫嫣就听到了有人在敲院门的声音，三急一缓。

  “特务!”紫嫣指着外面说。

  “去看看，又有什么消息？”

  紫嫣在前面走，苏白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

  来到门后，紫嫣也三急一缓地回了暗号。

  外面并没有递进字条来，一个男人问：“蓝小姐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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