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苏白生气了，厉声发问。

  “姐，你就别问了，你知道得越多对你越不利，这几天你除了药厂和家里外，最好不要到别的地方去，等我的消息！”

  “你给我站住！”苏白想拦住万绮丽，但她的速度更快，已经跑到了院里：“我回龙兴去，回去以后给你发报！”

  什么情况这是，她逃跑居然要逃到龙兴去？

  在苏白的一再逼问下，万掌柜给苏白透露了一点消息，万绮丽可能是被特务盯上了，她就算不离开上海也暂时不能再与苏白在一起了，龙兴离上海这么远，那里更安全些。

  “她不回龙兴能去哪儿呢？”万掌柜反问了苏白一句。

  ……

  隔天，已是7月1日，离七七事变只有六天时间了。

  苏白明白，无论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完成自己之前设想和修改了无数次的计划了。

  徐先生拿到船票，终于等到了登船，临行前，他将别克车让万掌柜转交苏白，后又托人请万掌柜转交给苏白一封信。

  万掌柜将信交给苏白时，徐先生的船已驶离了上海。

  信的开头是一通客套屁话，只在信末时告诉苏白一个重要消息，最近几天一直有人在查各药厂和药品的经销商，他认为迟早会查到法华药厂，会查出法华药厂的现任老板是蓝洁如。

  “怎么办？”万掌柜认为这事非同小可，他甚至建议苏白也躲回龙兴去。

  苏白没这个打算，大战一触即发，马上就要到了自己的药品大显神手的时候，回龙兴能做什么，这一次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孔礼没对孔府做任何事是因为他拿远在上海的自己无计可施，回去以后孔礼就会出手彻底限制自己的自由了。

  “可你在上海也没有完全的自由，这些特务都躲在暗处，咱们根本没法防范啊！”万掌柜显得很着急。

  苏白认为这些特务都见不得光，自己身边有许天意，出门小心一点，问题不大。

  万掌柜说了一句话让苏白觉得很有道理，不光是特务的事，既然他们能挨家挨户地查药厂、药店和药商，那就说明有政府官员的参与。

  万掌柜认为，这些官员倒不一定是汉奸，他们只是拿了钱。

  当下，这些官员贪腐得很，拿谁的钱替谁办事。

  包括法租界也一样，工部局这些洋人想尽一切办法捞钱，对方买通他们更容易。

  “万掌柜在工部局有熟人吗？他们能花钱，咱们也能花！”苏白还是不肯走。

  “那……我试试。”万掌柜说他认识巡捕房的一位探长，可以尝试通过他来接触工部局，能不能管用就不好说了。

  “好，不要怕花钱！”苏白已下定决心，既然他们只认钱，那就拿钱把他们买成自己人。

  毕玉明到现在也没有半点消息，周北望被抓后，想得到毕玉明的消息就更难了。

  而周北望这边，连续几天了，一点新的消息也没有。

  自己此次来上海已经两个月有余，所需补充的设备定了九批货只到了两批，远远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想。

  而龙兴那边的盘龙洞一号洞里，积压的盘尼西林已经超过了60件，上海这边也有30件了。

  苏白陷入了一筹莫展中，除了等，还是等。

  7月2日这一天，终于有了好消息。

  是万绮丽按约定的时间，上午十点发来的电报，她已经回到了龙兴，但没有回孔府住，而是住在了苏氏摩登商行在搬到临化前买下的那处院子里。

  她听钱如飞说，孔礼可能会在这一两天内还周北望的自由，据钱如飞说，这几天一直有军官在替孔礼说情，看来周北望在保安师的人缘还不错。

  还有一个消息，孔礼向省府申请增兵剿匪的计划没有得到批准，但同意了他在山里驻扎少量军队，以防匪患。

  还有就是孔云一直没告诉苏白的，这两个月来，她们一直在断断续续地给山里的杨化森送粮食。

  苏白给龙兴的商行发过七八批货了，一分钱都没让她们汇过，她们的获利相当一部分资助了杨化森，看来孔曼是铁了心要养着杨化森这支孔家军了。

  就像苏白预料到的一样，自苏白离开之后，孔府一直很平静。

  最后一个花边消息，六姨太与黄文昌专员的关系在临化县已经基本公开了，二人常常成双成对地出入各种场所。

  万绮丽逃回龙兴后，这边的报务员就成了她哥哥万家启。

  万家启的发报速度比万绮丽慢得多，万绮丽这一次发报的交流持续到了中午，万掌柜又给苏白带回一个好消息来，他已经找到了那位探长，他一口答应能把工部局的一位董事联系到，只要肯出钱，法华药厂在租界的安全没问题。

  这位探长还送给告诉万掌柜一个信息，已经好几天了，他们在租界巡逻时发现，一直有身份不明的人在法华药厂附近转悠。

  苏白马上意识到，法华药厂老板就是蓝洁如，已经被查到了。

  而且，那个狗特务王树安一定知道了。

  这伙身份不明的人应该是王树安的人，有可能是日本人，也有可能是汉奸，还有可能是拿了他们钱替他们办事的帮会人物。

  到了晚上约定的发报时间，苏白让万家启告诉万绮丽，药厂已暴露，她没必要在龙兴躲了，让她回来。

  可万绮丽却说有些事她还要搞清楚后才能回来。

  苏白气得要骂街了。

  她不是气万绮丽不听话，而是气她到现在了还不肯对自己说实话，逃回龙兴这件看似简单的事，背后的真相却不简单，症结就在万绮丽身上，准确地说，和她真实的身份有关。

  苏白甚至怀疑万绮丽，她会不会就是个特务呢？

  骑马、射击、开车、发报……多种技能在身，不像是一个特务吗？

  转眼又过了两天的7月3日，周北望给苏白发来了电报，他被孔礼放了出来，而且官复原职。

  起决定性作用的并不是保安师多位军官求情，而是军统发挥了作用。

  据保安师现任政教处长给周北望透露的消息，是上边直接替周北望说了话，他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苏白连忙让万家启发报问周北望，是不是毕玉明从中出了力。

  但得到的回答是，毕玉明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周北望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军统会出手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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