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看样子是大夫的人已经在忙碌着。

  苏白数了一下，躺在地上的有九人，还有两个肩膀和头部绑了绷带的，应该是轻伤，被这位大夫处理过了。

  “你这不是有医生吗，叫我上来做什么？”苏白问刘一眼。

  这个大夫就是刘一眼说过，原来在盘龙洞时的那个半吊子大夫，周北望带兵剿灭盘龙洞时，这个大夫跑下了山。

  他也是刘一眼派人刚找回来的，比苏白只早到了半个多小时。

  “嗨嗨，先别忙了牛兽医！”刘一眼一喊，这个被称为牛兽医的人站了起来：“是大少奶奶来了？”

  苏白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你认识我？”

  原来这位牛兽医是牛家村人，上次在盘龙洞被打散后就回了牛家村，之前苏白带人在地里采集链霉菌时，他也是围观人之一。

  “少奶奶是活菩萨啊，俺村人一说起大少奶奶……”

  “行了行了，”刘一眼打断了他：“以后不要叫大少奶奶，叫夫人！”

  苏白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刘一眼满不在乎：“孔夫人，不对吗？叫夫人没错吧？”

  “送我下山吧，我府里还有很多糟心事办不完呢。”

  “你走了这些人怎么办？牛兽医真是个兽医，原来在盘龙洞时的绰号就是牛三七，你懂得是啥意思吗？”

  苏白想起了牛十九，这个牛三七大概就是牛三十七吧。

  不是，牛三七的意思是，有十个伤兵让他来救，活三个，死七个。

  苏白差点笑出声来。

  牛三七证明刘一眼所说没错，他确实是兽医，还不算个好兽医，由于当初跟着师父学了些中草药的知识，村里人有些轻微头痛脑热时，他也帮着抓点药，后来跟着原来盘龙洞大当家的上山做了土匪。

  “刘司令说了，夫人是个疗伤圣手，要不是你救了他……”

  苏白立刻打断了牛三七：“叫我大少奶奶，或者孔夫人，不许叫夫人！”

  “是，夫人。”

  也不知是脑子缺东西还是故意的，苏白懒得理他了。

  苏白看了看，九个躺在地上的人中的都是枪伤。

  “你取过子弹吧？”苏白问牛三七。

  “取过。”

  “行了，你来取子弹。”

  “夫人，这……”

  “让你取就取！”苏白认为，原先盘龙洞有一百多土匪，受伤是常事，这牛三七再不济，取子弹对于他来说也是平常事。

  之所以治十个死七个，应该是在术前的消毒和术后的感染控制方面有问题。

  苏白不知怎么地，今天感觉特别累。

  她让紫嫣负责消毒，牛三七负责取子弹、缝合。

  刘一眼搬了块较平整的石头过来，上面铺了一块羊皮，让苏白坐在上面指导牛三七和紫嫣做手术。

  紫嫣平日里干活的利落劲苏白是知道的，看着紫嫣身手麻利地和牛三七做着手术，苏白觉得再有几次这样的经历，紫嫣做得肯定比牛三七好。

  要是光论取子弹治枪伤，紫嫣赶上甚至超过自己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毕竟自己只是在实习时接触过临床，根本算不上是大夫。

  山上没有麻醉药，手术时全靠口咬东西，再来几个人使劲把伤员压住让他动弹不得才能完成手术。

  牛三七的取子弹速度很快，只是略显粗糙了一些，给伤员造成的疼痛更大。

  让苏白没想到的是，刘一眼拿出来不少药。

  “看看这是什么？这叫磺胺粉！”刘一眼得意地对苏白说。

  “抢来的？”

  “我想买也没人卖给我啊，你这么说让我怎么好意思呢？”刘一眼作出的难为情样子，比哭还难看。

  “没皮没脸，这世上有你做不出的事吗？”

  “谢夫人夸奖，为夫一定继续加倍努力！”刘一眼的不要脸劲儿又上来了。

  “你说什么？”

  “咱们不是说好了嘛，你归我，我的命归你。”说着，他拿出枪来递给苏白：“想要命现在就拿去。”

  刘一眼的话茬一句也不能接，永远说不过一个没脸的人。

  苏白不理他了，一转头却发现二小姐坐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笑呢。

  苏白起身走了两步，抬手就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你傻笑什么？”

  哪知孔云也满不在乎：“嫂子你别当真啊，刘司令说话对谁都是这样，从来没个正形的。”

  刘一眼是从临化一个西医诊所里抢来的药，除了磺胺粉外，还有220药水，也就是红药水，白药及一些乱七八糟的药品，估计他把那家倒霉的诊所里有的药全划拉上了。

  苏白一共拿了三十支青霉素，按陈一刀总结出来的用法，术后每人输五支是不够了，只能肌注两支了。

  再加上刘一眼抢来的磺胺药做辅助，应该问题不大。

  “明天派个人下山，我再给你拿些药上来。”

  “遵命，夫人。”

  “说说吧，你既然让孔礼的部队当作杨化森的人给打鱼捎了鳖，知道杨化森部现在怎样了吗？”苏白问刘一眼。

  “鳖？我是鳖？”刘一眼不愿意了。

  “讲！”

  如那个土匪所说，刘一眼带着几个人去北山打猎，不巧被孔礼的军队撞上，双方交了火，其实这些受伤的兄弟多是去增援他们时受的伤。

  苏白心里想笑，就你这一共不到二十人，还谈什么增援？

  刘一眼却说，他们撞上的也是小股追击部队，应该是一个班。

  说到这里，刘一眼很得意地告诉苏白，他们之所以这么多人受了伤还能回到卧虎洞，就是因为全歼了那一小股部队，一个也没让他们活着。

  “我也死了两个弟兄。”

  说起杨化森，刘一眼又开始吹牛了，杨化森目前生死不知，只知道他的部队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总有一天，他会把杨化森的部队收归到自己名下。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刘一眼却说得有板有眼，杨化森没地方可逃，只有自己的卧虎洞是个可以屯兵的好地方，周边物产丰富，水源充足。

  “哼，他那么多兵会归顺你？小心他抢你的地盘，要了你的狗命！”

  刘一眼嬉皮笑脸地凑近苏白：“杨化森打的是孔家军旗号，是你的兵，让他归顺我，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吗？”

  天呐，你的理想真够远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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