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印课上，顾菀看着顾珩“晚上等我接你”的信息，出神了一会儿。

  “喂…”秦璐凑过来悄声说：“约好了，下了课咱们直接过去。”

  顾菀：“谢谢！”

  秦璐白了她一眼，“瞎客气！”

  沈世安的新工作室在离潭大大约四十公里左右。

  顾菀和秦璐打车过去，在一栋高耸入云的写字楼的22楼，找到了“世安心理咨询工作室”。

  两人在接待室里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才被沈世安的助理请进了办公室。

  彼此都算熟识，所以就省去了冗长的寒暄环节，落座之后，顾菀就把提前写在手机上的话给沈世安看了，主要是关于她新的梦境。

  沈世安眉心微蹙，“嗯，你的情况，我在家父从前的病例中了解过了。我父亲的治疗方式仍然适用，可能也确实没有比较轻松的治疗方法，主要就是通过催眠和电击，让你回忆起到底是什么场景使你受刺激失声。”

  顾菀：“其实我知道，如果当年坚持治疗的话就好了。”

  “是啊，但、你要有心理准备，想起那段回忆所带来的代价，是不可预估的。”

  秦璐：“什么意思啊？”

  沈世安双腿交叠，眉心紧蹙，“童年阴影大多数人都有，对此所产生的应激反应也不同，有的人症状较轻，长大了的表现可能是不愿意吃什么东西、不想接触某些人、对一个事物或场景排斥，像顾菀这种导致失语的，就说明她小时候经历的事情，可能是非常可怕的，会超出认知的那种。”

  秦璐的嘴巴呈“o”型，“谁会在小孩面前做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啊？”

  顾菀若有所思，在手机上输入“龙头纹身”，还有“插进胸口的刀”，“虽然是我梦见的，但是我感觉，这是我实实在在看见过的！”

  秦璐：“没准儿和你的身世有关。”

  沈世安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操作，忽然停下来看着顾菀：“不想让顾珩知道？”

  顾菀点点头。

  “那你要确保每次治疗都有人陪伴，如果你不适的症状加重，必要的情况下要送医的。”

  “我来呀！”秦璐拍着胸脯，“有姐妹还要什么老公，是吧顾菀。”

  顾菀莞尔，点了点头，“沈医生，怎么收费？”

  沈世安浅浅一笑，“我的诊费，可不低。”

  顾菀：“我知道，您说吧，我有钱。”

  “那…就等你会说话的时候，亲口跟我侃侃价吧！”

  顾菀没好意思，还是预先交了一万块的定金。

  距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早，沈世安请两个女生吃了工作餐，然后给顾菀进行了第一次治疗。

  沈世安的治疗方式和沈父的别无二致，顾菀又体验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

  在催眠的过程中，她看见了那只没有指甲的男人手，虎口位置是一个黑色的龙头纹身。

  不过这次，她感觉到了自身处境，是躲在床底下与一个躺在地上的女人在对视。

  而那把尖刀，就直直插入女人的心脏，后又拔出。

  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到顾菀的眼睛里，嘴里。

  她的视线逐渐变得殷红，口腔也充斥着咸腥味道。

  以至于她在醒来的一瞬间，浑身被汗水打透，颤抖着跪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呕吐。

  沈世安帮她拍着后背，不慌不忙拿了纸巾和矿泉水给她，“不好受吧！”

  秦璐推门而进，看见眼前场景实在心疼，忙蹲下说：“要不咱别治了…”

  顾菀漱漱口，被秦璐扶起坐好，她手抖到拿不住手机。

  沈世安拿来笔记本电脑，让她把梦境详细打出来。

  她颤颤巍巍、磕磕绊绊地描述到最后，写下几个字：那个女人，她被杀了，我看见她冲我比划了个“嘘”，我觉得，她有一双和我一样的眼睛。

  秦璐茫然且同情，“那是，你亲妈？”

  目睹亲妈被杀，是谁不疯！

  沈世安面色凝重，“今天的治疗先到这里，我要把你的情况归整分析，为下一次治疗做准备。回去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我会给你开些安神的药，睡前吃一颗。”

  在两人即将离开工作室前，沈世安告诉秦璐：“你可以停药了。”

  秦璐半开玩笑地说：“那我以后是不是就没理由找你玩儿了？”

  “你有我的电话和微信，想见我随时联系啊。”

  “我可以吗？”

  “当然，我们是朋友。”

  一句“我们是朋友”，让秦璐悲喜交加、欲哭无泪，在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

  下车后，顾菀用肩膀顶了一下她，“还真喜欢上沈世安了呀？”

  秦璐看懂了“喜欢”的手语。

  “要是我没经历那件事情，我就不会遇见他。我就当是，老天给了我一巴掌，又赏了颗甜枣给我。好的坏的，我都接受！”

  ……

  傍晚时分，顾菀从学校大门出来，灰溜溜上了停在门口最显眼位置的迈巴赫。

  顾珩调侃道：“有狗仔偷拍你吗，那么紧张做什么？”

  “以后要么别开豪车来学校，要么别说认识我。”

  顾珩唇角微翘，宠溺地刮了她一下她的小翘鼻，“你老公拿不出手？”

  副驾驶的任歌开口：“顾菀，系好安全带，要出发了。”

  顾菀眯了眯眼，十分不理解任歌阴魂不散的行为。

  “用不用我给她准备一个房间，还是直接睡到你身边方便随叫随到？”

  顾珩笑了笑，没回答她，而是对开车的盛哲说：“把我们放在西餐厅门口，阿哲你送任歌回家，到时候再来接我们。”

  “是。”

  顾珩对顾菀打着不太标准的手语：“这样可以了吧！”

  顾菀别过头去，望着远处天边的红霞，心里闷闷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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