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城，锦官城。

  顾菀睡得并不踏实，亦梦亦醒间，都是那双纹着龙头刺青的右手，还有秦璐鲜血淋漓的下体。

  她怕自己的辗转反侧打扰顾珩休息，于是在凌晨三点的时候，悄悄去了客房。

  睡不着就索性不睡了。

  顾菀打开灯，找出纸笔，趴在床上，凭借脑中印象，画出了那龙头刺青的模样。

  看似是很普通的纹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猜不出又什么特殊用意。

  顾菀无聊，在刺身的基础上，又画上了一只拿刀的、没有指甲的右手。

  看着看着，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这样的一只手将尖刀刺入一个女人的心脏！

  她扔了笔，捂住剧痛的头，鼻血也一滴一滴，滴落在纸上...

  “菀菀...”

  顾珩一进门就看见顾菀抱头蜷缩在床的场面，脸上还挂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冲过来，连忙将装着中药的瓷碗放在床头，拽了两张纸巾给她堵住流血鼻孔，擦拭她脸上血迹。

  顾珩把人抱在臂弯里，手搭上顾菀的脉搏...

  他深知，这是来自过去记忆的攻击。

  可到底是怎样一段回忆，会让她忘记，又要痛苦记起呢？

  “菀菀，放松，没事了。”顾珩一边按摩着顾菀的太阳穴一边柔声安慰。

  忽然，他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了纸上的龙头图案。

  他心头一紧。

  他清楚记得，在他七岁的那年，他破译了顾震江的保险柜密码，里面除了几把枪和几捆外币，就是一张印有这个图案的黄纸。

  顾珩记忆犹新的原因是，他因为此事，被顾震江赐了一顿藤条，并且从此以后，他再没见过那个保险柜。

  那顾震江和这个图案又有什么关系？

  “菀菀，你画的是什么？”

  此时的顾菀缓解了许多，她离开顾珩的怀抱，眼中还噙着泪光。

  “我总是看见，有龙头刺青的一只手，在杀人！我也被他杀过，可这次，他杀的是一个女人。我分不清是梦境还是我经历过的现实，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头都特别疼，好像...好像是一种真相呼之欲出的感觉。”

  顾珩：“......”

  “二哥，你答应我去看心理医生的。”

  她怎么还想这事儿呢！

  怎么也要等他弄清这个图案到底代表着什么，才能权衡要不要让她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他摸了摸顾菀的头顶敷衍，“好，等世安回来再说。”

  顾菀松了口气，“你不睡觉来干嘛？”

  顾珩看了一眼早已凉透的安神汤，“你不在我睡不着。”

  “我在你更睡不着，快回主卧去，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着就往外推他。

  顾珩端着碗，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顾菀斜睨了一眼那张纸，小心翼翼将它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就靠在床头发呆。

  等顾珩再回来的时候，那碗像可乐一样的液体被端到了顾菀面前，“安神汤，喝掉！”

  这东西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顾菀并不排斥，“我喝了这个会不会长睡不醒啊？”

  顾珩黑脸，“这是安神的，不是自杀的！”

  “我怕我赶不上早八的课！”

  顾珩：“今天请假不上课。”

  “为什么？”

  顾珩掐了一下她的脸蛋儿，薄唇勾笑道：“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乖，先把汤喝了。”

  顾菀将信将疑接过碗一饮而尽。

  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喝。

  “睡觉！”

  顾珩说罢，关了卧室里的灯，自觉地躺到了顾菀身边，并且把她搂在怀里。

  顾菀睁着大眼睛，被他搂得根本腾不出手来“说话”。

  顾珩垂眸看她，“你要是还不睡，我不介意做点儿什么助眠。”

  顾菀听了，连忙闭上了眼睛。

  说来这安神汤起效真快，一分钟不到，顾菀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顾珩轻吻着她的额头，“菀菀，二哥发誓，再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

  早上九点，潭城医院特护病房里。

  安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病床上，就是不肯出院。

  靳明月搂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你懂事一点，那顾珩有事，请路主任来帮你转院不是一样的嘛！乖，还是身体重要，咱们走吧啊！”

  安桃眼睛都哭肿了，“师父都答应我了，会陪我一起去安和疗养的，我、我就在这等，他不来，我就不去，呜呜...”

  安源在病房里踱步，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汗，“继续给顾珩打电话！哪有说话不算话的道理！”

  “哎呀你就别跟着添乱了！”靳明月越看她老公越不顺眼，“没听路主任说吗，今天顾珩的手术一台接着一台，腾不出功夫，你还纵着安桃胡闹，疗养院那边都安排好了，上了最好的仪器设备，顾珩做得够好了，别太强人所难。”

  在一旁站了许久的路凌霄开口，“安桃，你要是执意等老顾也不是不行。这间病房已经结算了，会安排新的病人入住，你看，你是不是去别的地方等？”

  ......

  四十分钟后，路凌霄给顾珩发了条微信：事已办妥。不过老顾，心源出了点儿问题，安桃的手术半年之内够呛了，你看是不是一直让她在安和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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