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菀心里一沉，她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怎么会不懂“验货”的意思。

  她羽睫微颤的动作被彭嘉泽尽收眼底，纯情得都要勾死他了。

  在他看来，顾菀是雏无疑，把她献给老大开苞，记他“功德”一件。

  等老大吃完肉，他一定要喝点汤！

  “你也不用太紧张，一会儿路过药店的时候，我会给你买止疼药还有消肿的药膏，配合一点，就没那么痛苦了！”

  彭嘉泽不怀好意地笑着。

  顾菀不懂，魔鬼，为什么需要一副天使的皮囊！

  “走吧顾大美女，用我背你下楼吗？”

  顾菀连忙摆手，中指与食指相搭，这是“不要”的意思。

  “你要是反抗，我就把秦璐扔狼窝里，都是一群饥不择食的男人，反正她那张嘴，凑合凑合还能用！”

  彭嘉泽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顾菀提着一口气。

  怕吗？

  她怕！

  可明知是龙潭虎穴，她还是连夜从潭城赶到了江城，为的就是秦璐这个朋友。

  她只知道，只有秦璐不嫌弃她的“残疾”，有耐心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主动和她交朋友。

  她只知道，在那个最黑暗的两年之中，是秦璐像小太阳一样温暖她、宽解她。

  她只知道，在她与别人发生“口角”的时候，只有秦璐是无条件站在她身边的。

  秦璐，是除了顾家兄弟之外，唯一一个愿意给予真心的外人。

  她不愿、也不能失去这个朋友！

  顾菀在赌，赌自己的命够硬，也在赌顾珩，收到了她的求救信号...

  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顾菀看了一眼秦璐，刚刚抬步要走，就被一双温暖的手攥住了手腕。

  秦璐水眸殷殷，冲着顾菀微微摇了摇头，在用她漏风的牙，说了句“对不起”。

  见她清醒，脸色也恢复了不少，顾菀心中的阴霾立刻消散了。

  她拍拍秦璐的手，比划了个秦璐看得懂的手语后，就离开了。

  彭嘉泽回头，对秦璐意味深长微笑了一下，也跟在顾菀身后离开了，只留下那个黄毛看守。

  秦璐怔怔望着天花板泪如雨下，她决定为了顾菀那句“等我”，好好的活下去！

  ……

  让顾菀感到庆幸的是，彭嘉泽对她的警惕性不高，既没有押送她的保镖也没有换车，还是那辆破旧的大金杯。

  不过这次，她没有出现在彭嘉泽的后视镜里。

  彭嘉泽迫使她坐在副驾驶，好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顾菀乖乖听话，并且系好了安全带。

  车子启动，彭嘉泽不说话但抽烟，没一会儿功夫，已经快抽进去一盒了。

  等信号灯的间隙，顾菀朝他伸出了手。

  彭嘉泽斜睨了她一眼，唇角勾笑，“想抽一支？”

  顾菀点头，清澈的双眸在路灯的照射下闪着畏惧的光。

  “行，给你。”

  顾菀舔了舔嘴唇，捏着烟放在唇间，点燃后用力嘬了一口…

  咳咳咳…

  彭嘉泽坏笑，“不许浪费，抽不下去就给我吃下去！”

  顾菀悄悄打开了副驾驶的车窗，又抽了几口适应。

  等到红灯变绿、彭嘉泽快速启动车辆冲出去的时候，顾菀吐出了一大口白烟。

  风向加风速，使得那团烟蒙住了彭嘉泽的双眼，他一只手挥舞烟气一只手握着方向盘，“操，你他妈不会抽就别抽，咳咳…”

  趁他分心，顾菀将燃着的烟蒂扔进他脖颈里，接着拿出腰间的玻璃碎片，狠狠扎进他眼睛里。

  “啊！！”

  被一阵剧痛影响，彭嘉泽下意识拨动方向盘，脚踩刹车。

  车子失控，不停打转，最后撞在隔离带上，车头凹进去一部分，安全气囊弹出。

  而顾菀手中的碎片一直被握在手里，从彭嘉泽的眼睛上转移到了脖子的大动脉，还在不断深入。

  她双眼猩红、瞳孔放大，像被夺舍一样死死盯着那处伤口。

  直到车门和安全带被打开，一声声“顾菀”唤回了她的神智，顿时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顾菀，没事了，松开手，乖，没事了！”

  靳穆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试图用手挡住她的双眼。

  她一紧张，连着玻璃片都拔了出来，鲜血肆意喷涌，她呼吸一滞，竟有种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之感。

  忽然，那只梦里出现过的、虎口处纹着龙头的手再次浮现眼前，而这次，她想起了那只手上是没有指甲的。

  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疼让她直接飙出了鼻血，靳穆阳吓坏了，连忙将她抱出来。

  还没等抱到自己车上，就撞上了一堵高大的人形墙。

  顾珩眸子窜火，声音清冷，“还我！”

  刚下了私人飞机，两人就在江城的道路上开车较劲。

  顾珩腹诽：要不是为了躲避一个横穿马路的老太太，还轮得到你靳穆阳抱我老婆？

  见靳穆阳不放手，顾珩直接把人抢了过来。

  “你小心点儿，她在流鼻血…”

  “我是医生你是医生？”

  顾珩抱着顾菀坐进了一辆路虎，扯了张纸巾塞住了她流血的鼻孔，“去医院。”

  前面的沈世安头也没回，立刻开车，“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顾珩没搭理他，撸起顾菀的袖子，放了三根手指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还好，内脏都还好。

  他默默放下她的袖子，把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攥在自己掌心。

  愤怒、生气、着急、担心的情绪，在见到她可怜兮兮的小脸儿时，悉数隐藏了起来。

  他心口发堵，酝酿了半天关切的话语，结果说出来就是，“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顾菀恹恹的，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对顾珩的话没有反应，脸色苍白，像个坏掉了的瓷娃娃。

  顾珩抱住她的腰一提，顾菀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怕了？”

  顾菀回过神，她不是怕，而是在记忆里搜寻那个带着刺青的手，她确定不仅仅是梦境那么简单，她预感强烈，这只手与她的身世有关。

  “二哥，我的朋友还有危险…”

  顾珩眯起眼睛。

  自己都要小命难保了，她还惦记别人！

  “什么朋友值得豁出性命去搭救？”

  顾菀疲惫地扯了扯嘴角，“是曾经照亮我生命的光！”

  “顾菀你不会好好说话是吧！”

  “我们现在去救她，掉头一直走，在第二个路口左转，再…”

  顾珩按住了她指挥的手，“放心！”

  顾珩让她放心，就一定把秦璐安置好了。

  顾菀：“我刚才看见靳先生了。”

  “所以你也给他发定位了？”

  顾珩的语气明显不对了，顾菀心想：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了，回潭城再感谢靳穆阳吧！

  “只给你一个人发了！”她顺势依偎到顾珩怀里，闭上了眼睛。

  软软绵绵的身体贴过来，化解了顾珩的戾气。

  他很受用，没再问别的，只是圈紧了顾菀的腰。

  *

  远处的一辆红旗，跟着沈世安的路虎一直到了医院门口。

  “少爷，还跟吗？”

  江北辰的手肘搭在车窗上，眼见顾珩抱着顾菀进了门诊。

  他表情阴鸷，全然没有以往阳光少年的模样。

  关上车窗，他冷冷吐出几个字，“回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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