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咖啡与不愿意

  航站楼里的星巴克有些许繁忙，咖啡师在吧台内穿梭，从制冰机中舀起冰块和搅拌机搅拌冰块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谢谢。”苏沉商笑吟吟地从咖啡师手中接过冰美式和抹茶燕麦拿铁，转身离开吧台，用力推开店门。

  她走到尹曜辰面前，伸手将美式递给他，“走吧。”

  尹曜辰握住苏沉商的另一只手，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嗯。”

  苏沉商挽上尹曜辰的手臂，也不着急喝咖啡，反而侧过头，将脸埋进外套衣料中，“你好香啊~”

  她学着某部电视剧里角色的声音，评价起尹曜辰身上的味道。

  尹曜辰也学起她的样子，将脸埋进她的颈侧，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你也好香啊~”

  苏沉商伸出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尹曜辰的手臂，笑着问：“有茶香，是过年之前买的那瓶香水吗？”

  尹曜辰握紧苏沉商的掌心，一边走，一边笑着回答，“对，我猜你也会喷过年时买的那瓶。”

  “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笑意，眼睛也弯成月牙形状。

  春光透过机场落地窗洒在两人慢吞吞行走的身影上。

  两人到达登机口的时间也很赶巧，恰好响起登机广播的提示音。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飞往扶桑大阪的NH8810航班正在481登机口登机，请准备好您的登机牌和身份证件。”

  播音员的声音在嘈杂的机场大厅中被无限放大，有一些词语在交流声中听不清楚。

  “Ladies  and  gentlemen,  your  attention  please.Flight  NH8810  to  Osaka，Japan  is  now  boarding  at  Gate  481,Please  have  your  boarding  pass  and  identification/passport  ready.”

  统一佩戴着校牌的少年少女们在登机口有序地排队。

  地勤工作人员接过每一个人手中的登机牌，撕掉旁边的一小块，然后又将登机牌交还到每一个人手中。

  廊桥一端连接着飞机舱门，走到末尾时会发出轻微声响。

  身穿制服的空乘人员已经站在舱门口，笑着对苏沉商和尹曜辰打招呼，“欢迎登机。”

  两人找到座位，把位置上包装完好的拖鞋和毛毯放到座椅前方的隔断上层中，然后卸下身上的背包，将包放到下层。

  苏沉商拆开拖鞋外包装，换上一次性拖鞋，然后“咔哒”一声系上安全带。

  她拿过空乘人员刚放置在扶手箱上的毛巾碟中的热毛巾擦手。

  苏承彦从前方冒出头来，双手扶着座椅靠背问：“姐，你有WIFI数据线没？”

  “有。”

  苏沉商拿过双肩包，拉开拉链，将里面的数据线递给苏承彦。

  “给。”

  “谢谢。”苏承彦接过数据线，转身坐回座位上。

  头顶两侧的行李架被空乘人员咔哒、咔哒两声关上。

  片刻后，空乘人员开始收回放置在扶手箱上的水杯。

  广播传来悦耳的提示音和空乘播报飞机即将起飞的广播词。

  手机信号栏变成一架飞机，机舱内的交流声逐渐减弱，变得安静。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地面草坪向后退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伴随引擎的轰鸣声，飞机腾空而起，飞向天空。

  飞机逐渐平稳，头顶高亮的安全带指示灯熄灭，发出叮的一声。

  两个座位中间的挡板被人降下，靠近过道的挡板升起，形成一个半私密的空间。

  苏沉商一只耳朵塞着耳机，舒服地靠着抱枕，半躺在座位上。

  她双手手臂放在小桌板上，手掌和手指握着蓝色游戏手柄，视线时不时地从面前的显示屏上移开，看向一旁的尹曜辰。

  平躺在座椅上的尹曜辰双眼被眼罩覆盖，左耳塞着另一只白色耳机，身上盖着一块深蓝色毛毯，显然已经熟睡。

  苏沉商把视线转回，显示屏中正在慢慢走路的小动物头顶上冒出一个带有省略号的气泡。

  “云霄。”

  她将手柄放在小桌板上，转过身，双腿半跪在座椅上，探出头问后排正在打游戏的两人。

  “你有没有小动物要搬家？”

  黎安霄抬头看向苏沉商，按动手柄的手指却没有停，“没有。”

  得到回答后，苏沉商嗯了一声，将身子转回，坐到位置上，拿起桌面上的游戏手柄，还是答应了小动物搬家的请求。

  前方，深灰色帘子被空乘人员轻轻拉开，帘子拉动的声音淹没在引擎运作声中。

  就在苏沉商为钓到一背包鲈鱼难受时，身旁座椅上传来轻微的滴滴声。

  尹曜辰一边掀开眼罩，一边关闭手腕上watch的闹钟。

  他半眯着眼，稍微适应了一下机舱内的光线，按动按钮将座椅调整至半躺。

  机舱内空气干燥，使得还在出神的他感觉嗓子异常干痒。

  回过神后，他按动服务按钮，短短的叮声揉杂在机舱环境音中。

  “我需要一杯温水。”尹曜辰一边捏着鼻梁，一边向前来询问的空乘人员说出自己的需求。

  “好的，请您稍等，先生。”空乘人员微笑着欠身，然后转身离开。

  尹曜辰疲惫地靠着椅背，伸手摘下耳机，将其放在前方的扶手箱上。

  过了十几秒，他拿起空乘刚送来的水，抿了一口，转头看向苏沉商，“我去洗漱一下。”

  “嗯。”苏沉商头也不转，只是漫不经心地回应了尹曜辰一下。

  她用力地按下游戏手柄按钮，好似按的越重，钓到非鲈鱼的机会越大。

  伴随安全带解开的咔哒声，游戏里的人物拎着一条鲈鱼转过来，向屏幕外的苏沉商开心地炫耀。

  苏沉商失落地垂下头，发出一声沮丧的轻叹。

  她将游戏进度保存，退出到主页界面开始挑选别的游戏进行游玩。

  空乘从备餐区域走出，为公务舱中的每一位乘客座位前的小桌板铺上深蓝色餐垫和毛巾。

  还没等苏沉商开始新的游戏，空乘就把餐食端到她的面前，尹曜辰也从卫生间里出来，重新坐回位置上。

  空乘给尹曜辰上完餐食后，便把座椅侧边的隔板重新升起。

  “换一下，我要那个。”苏沉商一手拿起自己的腌制小萝卜配土豆泥小碟，另一手指了指尹曜辰面前的南蛮渍鲷鱼，想与他交换。

  尹曜辰一边接过苏沉商递来的碟子，一边拿起自己的碟子，放到她的手中，“给。”

  苏沉商接过尹曜辰递来的碟子，开心地放到自己面前，然后转身朝他招了招手。

  她见尹曜辰靠过来，便用手遮住嘴，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说：“辰哥哥，反正你也吃不了鲷鱼，我就帮你吃啦。”

  听到这番话，尹曜辰笑着将餐具从毛巾里拿出，努了努嘴问：“还有什么想吃的？”

  苏沉商拿着筷子，将鲷鱼夹到碗里，“没有，我只对这碗菜感兴趣。”

  “嗯。”尹曜辰回答了一声，便端起碗，夹起一块牛肉寿喜烧，放入碗中。

  机舱里因为饭点的到来，又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遇到气流时，发出的警告声。

  扶桑餐量很少，两人吃得很慢，渐渐地，餐碟里的食物已经吃光，碗里的米饭也快要吃完。

  苏沉商靠在椅背上，把饭碗一放，手伸向冰淇淋，打开冰淇淋盖子时，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尹曜辰。

  正巧，尹曜辰也向这边看过来，一见到苏沉商护住冰淇淋的动作，人下意识地往她那边凑。

  “回去，你也有一个。”苏沉商用手推动尹曜辰已经越界的头，这六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尹曜辰见她不愿意，只能慢悠悠地把头收回，又慢悠悠地拿起冰淇淋，将其的盖子慢悠悠地打开。

  一顿慢吞吞的动作，再配上抿住的唇和向下的眼尾，让苏沉商觉得他有一点不开心。

  “你...”苏沉商一边戳着还硬的冰淇淋，一边将身子往尹曜辰的方向转。

  她刚想开口说话，嘴里就被他塞进一勺冰淇淋。

  伴随着尹曜辰左脸上的梨涡浮现，香草冰淇淋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又逗我，又逗我。

  苏沉商心里气呼呼的想着，一边报复性地舀起一勺冰淇淋塞入尹曜辰嘴里，一边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臂。

  尹曜辰低笑出声，然后美滋滋地伸出手，捏了捏苏沉商的脸颊。

  苏沉商挥开尹曜辰的手，把身子转正，开始面无表情地舀冰淇淋吃。

  尹曜辰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将身体半侧，一边看着苏沉商舀冰淇淋吃，一边自己也舀起冰淇淋送到嘴里。

  “哼。”苏沉商瞪了尹曜辰一眼，手伸向前侧方，按动按钮，将中间挡板升起。

  见状，尹曜辰不再舀冰淇淋吃，默默地转正身体，把冰淇淋杯放回小桌板上。

  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在木纹挡板中央，心中思考着该如何让苏沉商消气。

  冰淇淋一点一点化开，空乘从备餐区走出来将餐盘和空杯收回。

  深灰色帘子拉开又闭合，反复两次后，广播里传来飞机即将降落的声音。

  飞机缓缓从白纸般的天空降落，轮胎接触到跑道，发出轻微震动。

  舱门打开，机舱内又开始热闹起来。

  苏沉商站起身，背上双肩包，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摆，跟随着人流走出机舱。

  尹曜辰匆忙地从机舱内走出，视线在四周搜寻一会儿，便瞧见闷头向前走的苏沉商。

  他快步追上她的脚步，伸手揽过她的肩膀，“生气了？”

  “没有。”苏沉商把头一转，宁可去看落地窗外与华国不同的风景，也不愿去看尹曜辰的眼睛。

  “那你看看我。”尹曜辰抬头，看了一眼指示牌，确认没有走错地方后，又将视线落到苏沉商脸上。

  苏沉商侧过头，只是扫了他一眼，立刻就把视线转回去，“看过了，我没有生气。”

  “我不信，除非...”尹曜辰收紧揽在苏沉商肩膀上的手，又轻又慢的吐出几个字。

  还没等尹曜辰把话说完，苏沉商直接用手肘击向他的腰部，“没到酒店，你想都别想。”

  尹曜辰痛嘶一声，但随后又露出浅笑，伸出左手，慢慢揉起刚刚被打到的地方，“我都还没说我想要什么，阿商。”

  又被摆了一道，苏沉商心中气愤地说着，但脸颊却蓦然红起来。

  “哼，真的不理你了。”她将尹曜辰的手从肩膀上挥开，自顾自地往前方走。

  “嗯，不理，往这边走。”尹曜辰追上苏沉商，又把手一伸，继续将她揽入怀中。

  “我知道，你松开手。”

  “不松，你不是说不理我吗？”

  “哼，不理。”

  “嗯，不理。”

  “明晚我约了一家很好吃的鳗鱼饭，一起去吗？”

  “你问的是现在的我，还是明天的我？”

  “都问。”

  “现在的我回答你，不愿意，明天的我回答你，愿意。”

  “那我该怎么样让两天的你都回答愿意呢？”

  苏沉商脚步一撇，带着尹曜辰离开人流来到一个拐角处，正色看向他，“你跟我念，念完所有词，我就理你。”

  尹曜辰笑着看向她，“可以。”

  苏沉商看着尹曜辰的眼睛，舔了一下唇瓣开始说：“我保证，下次一定，不再乱吃对方手里的食物。”

  尹曜辰注视着苏沉商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保证，下次一定，不再乱吃对方手里的食物。”

  “我保证，下次一定，不再乱投喂食物给对方。”

  “我保证，下次一定，不再乱投喂食物给对方。”

  “真乖。”苏沉商抬起手，蹂躏着尹曜辰的脸颊，感受着肌肉在手里变形。

  下次，也没有说什么时候，那就下次也可以，尹曜辰笑着接受蹂躏。

  然后，一见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便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问：“气消了？”

  “气消了，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两天都愿意。”苏沉商最后蹂躏一把，将手掌握成拳，示意他不可以乱来。

  “嗯，阿商气消了，我很开心。”尹曜辰把苏沉商揽在怀里，与她偷摸地蹭了蹭鼻尖后，拥着她走出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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