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午夜十二点对于这么个会把在此生活的人们追赶上又抛之脑后的大城市而言，并不寂静，甚至可以说是夜的开始。

  高楼大厦理所当然还有亮着灯的房间，街边霓虹也正当耀眼之时。马路上只是没了堵塞而已，一切如常。

  出租司机行驶很规范，但并不意味着绝对的安全。

  忽然旁边一辆车恶意别道，险些和他们冲撞了车头，幸好司机刹车及时减速，免了一次不小的擦碰。

  “喝酒了吧？”司机气急，按了喇叭警告，“多危险啊。”

  边桐在刹车一瞬，展开手臂将娄星紫按在座椅上，免了她磕碰到前方椅背的风险。

  “两位没受伤吧？”司机通过后镜问询后排的客人，“我一会儿就举报他，行车记录仪都记下来了。”

  “没事，谢谢了。”娄星紫心里也是猛地蹦了一阵。她自己开车时偶尔也会遇到这种不讲理的危险驾驶，所以这时很能共情司机的气恼和无奈。

  转头想关心一下边桐，可看见他正死死盯着那个显然速度过快正逐渐消失的车尾。“怎么了？”

  “那辆车，”边桐把声音压得很低，“从我们离开公寓上路的时候，我就见过它了。它在我们后面跟了一阵子。”

  “啊？”娄星紫背后一凉，“你，你确定？”这什么悬疑片的恐怖剧情？跟踪追车？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她头一回希望是边桐的神仙记忆出现了偏差。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确定，倒希望只是巧合。”

  娄星紫哽了一下，有些后怕地问：“那，他刚才是想干嘛？真的要撞我们？”

  “不像，这样对他也很危险，可能是故意要警告或吓唬我们一下吧？单纯的恶作剧。”

  边桐的话让娄星紫不得不多想一些，跟之前经历过的“跟踪狂”联系起来。她正盘算着要不要此刻报警呢，就被司机师傅的话吓得汗毛耸立——“咦？那家伙在前边停下来了，真的喝多了吧？”

  她猛地抬头向前看，那辆车果然在路边停着，可在她眼中对方分明就是在等他们呢。

  娄星紫一下拉住边桐的手腕。

  边桐感受到不同寻常的颤抖，再看自己经纪人煞白的脸色，眉头一皱，对司机说：“不好意思师傅，麻烦您前面调头，我们原路返回。”

  出租车司机虽纳闷但还是照做了。路口左转，还没行到那辆车的跟前，就踏上了返程。最终稳稳停回了公寓楼前。幸好，回来的路上一切顺利，也没有什么可疑的车辆跟过来。

  娄星紫下车时有些摇晃，幸好边桐的手臂坚实，稳稳把她扶住，一路扶上电梯，扶进家门。

  把人放在沙发上，边桐蹲下身来，手抚在她的肩头，轻拍。“星紫？星紫？”

  “啊？”叫了好几声，女人才终于回应了一句。

  “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去医院？”边桐梭巡她额头鬓角异常的汗珠，关切道。

  “没，没什么，我缓一会儿就好了……”娄星紫抱住了沙发上的靠枕。

  边桐没说什么，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把水杯塞进她手中，然后坐在旁边轻轻把人搂住了。

  一下一下的轻拍对平复娄星紫的惊恐似乎有效，他能感觉到手掌下的臂膀慢慢从紧绷放松了下来。娄星紫没说，他便也没问。但心里估量，这份异常的恐慌或许跟她的幽闭恐惧症有关系。

  想到娄星紫在他不知道的时间和地点可能遭受过什么不幸，边桐的心就像被扔进了火种，从一角烧了起来。

  当娄星紫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边桐的安抚也没停下。女人揉搓了一下早已汗湿的冰冷手指，小心地点点他的手。

  “我好多了，谢谢你。”喝下水，脸上是掩不住的困窘。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边桐面前发作，有种脱掉衣服把身体上最丑陋的伤疤暴露给对方看的羞耻和苦涩感，眼睛甚至不敢正经看他。

  幸好，边桐什么也没提，没有疑问也没有安慰，只是说：“今晚就暂住在这里吧，我去帮你收拾一下房间。”说着，就起身行动起来，很自然地一带而过。

  娄星紫对他这份稳定的淡然深表感激，心里好受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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