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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迟来的荣誉


一席话将曹圆直震得久久无言。

  是啊,先帝曾四处征战,武将们凭功论赏。

  接下来数年的太平日子里,武将官职几乎没什么变动。

  虽然守着规矩日日操练,但是士兵也只是强于团队作战,并没有特别优异的苗子可以问鼎武林高手。

  如今物是人非,曾经的武将皆已老迈,大凤朝需要年轻武将坐镇才能安稳。

  岑沐年虽无显赫战功,却在武林大赛上力挽狂澜,挽救了朝廷的颜面,甚至挽救了一场天下危机。

  谁又知道那次设在上京城的武林大赛不是别人的有意试探呢?

  天下人都见到了女帝灭国屠城后,大凤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国泰民安、丰衣足食起来,周边难免会有人生出效仿之心。

  他朝女帝重重地磕了头才告退。

  吴大监见曹圆直出来时脸上多了一个纤细的红掌印,眼中却神采飞扬,不觉得有些纳闷。

  没见过谁挨了打还那么开心的!

  很快,册封岑沐年为定远将军的旨意便通过门下省发至尚书省。

  尚书令季无羡稍一琢磨便盖了印,吩咐礼部与户部着手筹备。

  大凤朝多年没有提拔过武将,同虎贲军班师回朝一样,这也是一件大事。

  同时,曹圆直因抗议册封岑沐年为定远将军而挨了女帝巴掌的事也很快传了出去。

  个别人嗅到了其中意味。

  大部分人仍旧深陷于“女帝荒淫无道”的陈旧观念里,只觉得女帝做事仅凭本心喜恶没有章法,打算早朝时好好议一议此事。

  翌日早朝。

  跑完步的百官一个个精神抖擞声如洪钟,在太和殿吵得不可开交。

  文官们同云麾将军吵,同开国侯吵,同其他武将吵。

  武将们也同云麾将军吵,同开国侯吵,时不时骂一骂文官。

  甚是聒噪。

  顾浅算是听明白了。

  文官眼红岑沐年升迁太快,以“会寒了武将的心”为由表面上指责女帝不讲道理,实则是担心武将崛起,朝堂之上不再由文官把持。

  武将并不反对女帝重视岑家,只是单单册封岑沐年一个人他们觉得亏了,便说他没有战功封也得从八品校尉开始。

  大凤朝的武将,哪个没有灭过周边的小国?哪个没有屠城的经验?

  可他们不记得,四年前,岑沐年军以一人之力拿下武林天下第一的称号,保住了大凤朝的颜面,也震慑了异党之心。

  如今册封定远将军,不过是迟来的荣誉。

  那厢,敕造开国侯府。

  礼部侍郎手持黑牛角轴柄黄绫圣旨,声朗气清地宣读完,交给了伏跪听旨的岑小将军。

  岑沐年接过圣旨起身,冲礼部侍郎作揖:“辛苦大人跑一趟。”

  礼部侍郎收接过一沓银票藏于袖中,喜笑颜开道:“哪里哪里,恭喜定远将军!”

  随行的内监将一个紫檀木盒子交与岑沐年手中,说是陛下御赐亲笔墨宝。

  礼部侍郎等人离去后,岑沐年回到书房展开女帝墨宝,是龙飞凤舞三个大字——“草  泥  马”。

  落款是女帝私章。

  岑沐年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随即面无表情地将字轴卷起。

  他几不可查地摇头轻叹,这字迹,着实陌生得很……

  晌午时分,云麾将军同开国侯下朝归来,趾高气扬像斗胜的公鸡。

  “那帮狗东西,自家子侄窝囊便嫉妒我儿子封官!我看用不了几天,他们都会厚着脸去陛下那里求荫封!”

  “谁说不是呢?”开国侯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仍然附和妻子道,“他们要是敢去,我就把今日他们骂我儿子的话全部原样骂回去!”

  岑丹重重地“哼”了一声,问:

  “沐年呢?怎么不见他?又跑哪去了?”

  下人回,早上礼部侍郎来宣了旨意,将军便一直在书房未曾出来。

  “这么快?”岑丹立马喜笑颜开,“我还以为要等上一阵子呢!”

  前几天宫里传来密信,陛下有意为她儿子挑选京中贵女赐婚,那兴国公自命清高瞧不上岑家,让岑丹夜里生了好几回气。

  如今她儿子不单单是开国侯世子身份,还是陛下亲封的正五品上将军,可入朝议事,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想必兴国公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吧?

  岑丹心想,得找个机会筹办一场大宴,邀请上京城中世家贵族前来侯府,她好给儿子挑个品贤貌美的妻子。

  最好借机气一气那兴国公夫妇。

  儿子加封是喜事,开国侯亲自去吩咐厨房加菜庆贺。

  岑丹行到书房外,见儿子拿了一卷字画出来,她问:

  “陛下的赏赐可下来了?”

  加官进爵之时往往会伴随着流水般的赏赐进府,但是今天一路走来,半点儿赏赐的影子都没看到。

  她并不在意那点儿东西。只是,这是她儿子步入官场的信号,女帝若只给一道圣旨,那未免叫有心人胡乱猜测,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见儿子沉默不语,岑丹劝解道:

  “无事,兴许是陛下忘了,她会想起来的。”

  岑沐年淡笑不语。

  恐怕未必。

  她才来几天,自己宫里人都认不全,哪里会知道册封加赏的礼仪流程?

  “她要是想不起来,会有人提醒她的。”岑丹说。

  死丫头耽误她儿子这么些年,上次武林大赛一事连个子儿都没给,如今该是好好论功行赏的时候。

  这厢,女帝回紫宸殿用了午膳便摆大字躺床上,准备睡午觉。

  宫娥从库房取来澄水帛,浸了水挂在架子上,整个寝屋里便清凉怡人。

  不多时,秀儿来报,说皇夫求见。

  顾浅睁开眼,有些不悦:“他能有什么事儿?烦不烦!”

  既不管家又不上班,大中午的来打扰别人睡觉,真下头!

  见秀儿还不走,顾浅没好气地说:

  “朕要午睡,不见!”

  秀儿领命退下。

  紫宸殿大门口,东方颀听宫娥说女帝已经歇下,便道:

  “无妨,我在此处等候。”

  秀儿见他执意,也不好多说,福了一福便转身进殿。

  要是以往,女帝听说皇夫来,指不定乐得一蹦三尺高,补了妆就跑出去亲自接人,哪里会将皇夫晾在外头晒太阳?

  她不知道女帝和皇夫之间为何生了嫌隙。

  以前都是女帝上赶着。

  如今调了个个儿,换成皇夫上赶着,女帝不待见他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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