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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文盲的无力感叫人绝望


吴大监扶着女帝爬上轿辇。

  “去宣政殿。”顾浅说完便斜在一边眯起了眼。

  她一个女帝尚且如此辛劳,那些个当官的也别想太舒坦。

  他们不是事事以醇亲王意思为准吗?她偏叫他们卷起来!

  卷起来就没有闲工夫搞事了。

  至宣政殿,顾浅一头扎到床上去赴周公……

  饿醒之时,秀儿与茉心已双双立在床边。

  “几时了?赵太保可来了?”她爬起来问。

  茉心扶女帝下床:“陛下,太保大人到了,见陛下睡得正香,没有打扰,现在外书房替陛下看札子。”

  秀儿已命人按照女帝的喜好送来了全套衣裳首饰,顾浅在偏殿寝室换了衣裳和妆容,用了早膳去正殿书房。

  赵太保正在奋笔疾书,顾浅朝他作揖,他颔首回礼。

  顾浅翻了翻起居郎送来的“早朝会议记录”,摇了摇头。

  文盲的无力感叫人绝望。

  秀儿进来报:“陛下,尚寝司设命人抬了绢画求见。”

  顾浅眯了眯眼:“谁?抬了嘛玩意儿?”

  这一天天的,这也是事,那也是事!

  大事小事没完没了,难怪皇帝都不长寿。

  秀儿见女帝一副懵里懵懂的样,也不好叫人进来,便冲女帝福了一福道:“奴婢问明再回禀陛下。”

  没一会儿,秀儿再次进来道:

  “陛下,尚寝司设说是陛下要的组织图,陛下要不要看过再挂书房?”

  顾浅想起来了,哦……百官组织架构图。

  “抬进来瞧瞧。”顾浅道。

  尚寝司设进来行礼问安,身后跟了四个人,分别抬了两张不小的绢画。

  他们将绢画拉开展示——一幅百官组织架构图、一幅世家大族与朝廷要员的关系图,构图工整、字迹清晰。

  “挂去里间。”顾浅道。

  他们挂完出来,顾浅问是否还有其他人也弄过类似的图。若是没有,禁卫就有活干了。

  “回陛下,自先帝伊始,朝中便开始广为运用组织图。”

  “下去领赏。”

  “奴婢们谢陛下赏!”

  顾浅按下杀意,踱步到赵太保身旁。

  赵太保挥翰,笔势如游龙翻腾,其胸中热血犹如泉涌跃然纸上。

  他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写完盖了私印,拿起来吹吹,等墨迹干透才装入皮封,又盖了火漆,才唤人进来嘱咐务必快马加鞭送出去。

  见女帝不解,他解说道:“陛下,祈太师和曹太傅在外游历多年,如今年纪大了,明年开春闱,他们也该回来办正事了。”

  因为近日总感到身体不大舒服,怕自己倒下了没人辅佐女帝,所以唤他二人回来。

  顾浅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三年一次的春闱,关系到朝廷选拔优秀人才,的确马虎不得。

  太师和太傅通常都是桃李满天下的饱学之士,他们归朝意味着读书人对朝廷的认可。

  两人合作批完了新增的札子,赵太保便告辞出了宫。

  顾浅撕下一片纸,写了几件要事,然后将纸张叠好塞入荷包之中。

  【隐藏痕迹】

  【查探顾秧是否“玩家”】

  【诛杀未来镇国大将军】

  【夺兵权】

  做完这些,她觉得还是遗漏了什么。

  可每天要见那么多人、处理那么多事,她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到底忘了什么。

  只是有一种感觉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总觉得忘了一件非常了不得的大事。

  用过午膳,顾浅叫人重新添了冰,便在宣政殿偏殿寝室伴着外面的蝉鸣声歇下了。

  她梦到师父送她去读学前班,路上告诉她要好好吃饭好好学习,被同学欺负了不要憋着要找老师……

  醒来之时,浑身是汗黏黏糊糊。

  她翻了个身,见到华丽的金丝楠木大床和红色泥金纱帐,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游戏世界里。

  “陛下,您起了。”

  茉心过来挽起纱帐,见女帝额间发丝湿透,便问:“陛下,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嗯。”顾浅点点头,心里很失落。

  以前受了欺负,可以找老师,可以找师父。

  如今明里暗里那么多威胁,她只有一个年迈的赵太保。

  茉心伺候女帝沐浴更衣,给她换上一套鸢尾蓝纱幔裙,秀儿便根据衣裙颜色替女帝重新梳了发髻、簪了钗环。

  顾浅抬脚出门,瞧见一抹檀紫色人影正风姿绰约的立在回廊下。

  那人单手负在腰后,听到动静缓缓转身,串串紫藤萝花从廊檐垂下来微微摇曳,衬得那人像花仙子转世。

  “浅浅。”季符离冲顾浅伸出手。

  “你怎么来了?”顾浅立在门口呆望着,没有过去。

  她还想再看一会儿这绝色美景。

  季符离微微一笑:“浅浅不是要同我读书写字?”

  顾浅纤眉一挑:“这事前天才跟赵太保定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怎么知道的?”

  “太保大人来清思殿坐了会儿,叫我对你严厉些。”

  季符离说着,朝顾浅迈步过来。

  他腰瘦腿长,走路的时候衣袂翻飞,愈发像个仙人。

  顾浅:“……”

  什么“坐了会儿”?肯定是季符离挑了许多好东西赏去太保府,人家特意过去谢恩呢!

  她心道:拿朕的东西做自己的人情,哼!

  二人牵手从侧门进了宣政殿内书房。

  季符离打量墙上新挂的两副组织架构图,频频颔首。

  顾浅瞟到桌案上有个小纸卷——这玩意儿谁放的?莫不是密信?

  她走过去将小纸卷悄悄押在札子底下,对季符离说:

  “走吧,我们去外书房写字,那里光线好。”

  到了外间,顾浅发现桌案上已经放了数十张大字,墨迹已干。

  季符离将纸张收起,拿出最上面一张字放到女帝面前,又拿了一张薄宣纸铺在上面。

  “浅浅先照着临摹,今天练千字文。”他道。

  顾浅挑眉,不爽。

  她是不认识字,又不是不会写字。

  转念一想,可能赵太保以为女帝失忆也不会写字了,便没有说什么。

  “这几个字怎么念?”她问。

  季符离伸出修长的食指一一划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顾浅提笔蘸墨,开始落笔。

  “提起手腕,不要靠在桌上。”

  “背挺直,不要弯。”

  “脖子抬起来,头不要歪。”

  “浅浅……你写的是何字?”

  顾浅面无表情说:“简体字……我自创的。”

  她在每个字前面标注了简体字,这样方便认。

  季符离没说什么。

  “一笔写完写下一笔,不要回头描,这是习字不是作画。”

  “手腕提起来。”

  顾浅停笔,冲季符离翻了个白眼。

  “你以前做伴读时,是不是替朕写过许多作业?”

  “……是。”

  在当时还是储君的女帝威逼利诱下——大部分时候是威逼,他自己都不记得替她写了多少作业作了多少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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