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掉落在胸口的手机，嗡嗡嗡地，一直振动个不停。

  “喂，谁呀？”按下接听键，顺势将手机放在耳边，眼皮依然沉沉的，还是紧闭着。

  “怎么，这么早就睡了？”耳机里传来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

  “哦，是哪位？”文汉亭听着，声音有点熟悉，也许还是闷闷的，一时半会竟想不起是谁。

  “我是孟子坤。”

  听到这个名字，文汉亭一个激灵，完全凊醒了过来：“是孟书记啊，不好意思，刚才迷糊住了，没有听出来。”

  “理解，你们还在宁县吗？”孟子坤问，声音波澜不惊，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是，刚从种植基地回到宾馆，孟书记您有什么指示吗？”文汉亭坐起来，靠在床头，恭敬的问。

  “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我一个人在房间。”

  “本来，这些话，我做为县纪委的副书记，是不应该说的，可是，洪书记和我是堂兄弟，咱们都从农村出来，走到今天的这一步都不容易，”孟子坤说到这，似乎是在斟酌用语，顿了顿，见文汉亭没有接话，才继续说道，“他从今天上午十点，去和调查组封闭谈话，直到现在还没有结束，我现在是以私人的身份，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你说吧，如果能帮我一定会帮的。”文汉亭越听越觉得不是味，更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好这样说。

  “好了，我就直说吧，”孟子坤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其实，涉及的硬伤有二个，第一个是你们通村路第一次招标时，他收了路运公司给的二万块钱，这个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

  “这个事，从路运公司的帐上查到有这笔支出，帐面明确备注是给他的。当然还有二笔，一笔是你的一万元，一笔是给王洪财的五千元，不过这两笔的备注是在你们乡纪委，调查也核实了，一万五千块钱，确实在你们乡纪委。可是，你们乡纪委没有这个二万块，洪炳遥一直不承认，曾拿过路运公司的这笔钱。但是调查组的外围调查，已经落实了，他确实收到了这笔钱。你看他，弄的这都是啥事吗？”

  “这些事我也不知道，孟书记给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呀？”文汉亭听到这，也是震撼不已，仿佛被人猛击了一拳。

  “今天，先后有几个人，拿着洪炳遥他媳妇给的二万块钱，去退给路运公司的柳祥营，根本就见不到他的人。实在也是没有办法了，听说柳总私下里对你赞赏不已，请你帮个忙给说一下，让柳总收回这个钱，给洪炳遥一个改过的机会，一个农村娃，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为这个事一下子就全毁了……，唉，谁让我是他堂哥呢。也不知道我这面子，在文乡长面前，够不够格？”

  “孟书记你别这样说，”文汉亭听了，感觉有只苍蝇在屋子里嗡嗡的飞，嘴里还是笑着说道，“你还是我是我的老校友呢，能帮的我肯定会帮。不过，我跟这个柳祥营，也不是很熟，除了工作接触，私下里也没有多深的交情，人家给不给我这个面子，我也不知道。”

  “柳总对你真的很赞赏，何况，他还在你们那干工程呢，这件事对他又没有伤害，要不，文乡长，你打个电话给试试吧，洪炳遥的老婆，一直在他家小区外面等着呢。”孟子坤已经是，在用略带些哀求的语气说话了。

  “我，”文汉亭推无可推，只好说道，“我可以给打个电话，行不行我可不敢保证。”

  孟子坤是和文汉亭同一个学校毕业的，高文汉亭两级。都在一个县工作，转来转去，也就那么大的天地，以前都认识，没有很深的交往。他是个老纪检，从教师转岗后，一直在纪检工作，和文汉亭同年任副科级。因为工作性质特殊，孟子坤在全县行政圈子里，名声比文汉亭要大很多，对纪检口的干部，大都是敬而远之，文汉亭当然也不例外。

  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文汉亭推开门，走到宾馆的院子里，不大的宁县县城，此刻已完全没入重重山影里，昏暗的路灯懒洋洋的在山旮旯里忽闪忽闪的亮着，更觉这山城的夜宁静而深遂。

  电话响了二声，便被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电视广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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