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武举若没皇上在，也是景轻凌主场，于是皇上看起来并无愠色，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于是他抛出一句：“朕允了。”便独自看戏。

  夜语染若不在王府里，必无法帮他探询消息，看来还得想办法让两人有接触。

  夜语染缓缓起身，淡漠地注视着这个从高台上走下来的男人。

  那天，他冲破重重人群，也是这般和她走过来，但那日是救她。

  今天，是杀她。

  “如若我输了呢？”平静，如一潭死水。

  景轻凌已然登上比武台，声音也是相同的冷静：“欺君瞒上，意图不轨，夺取武状元之位，明日午后问斩。”

  嘶！

  一片抽气声响起，这寒冬腊月似乎都没这一句话来得冷。

  夜语染自嘲一笑，点了点头，也是，自己知道他那么多秘密，他怎么会放过自己。

  冷漠，嗜血，一直是这个男人的代名词。

  “染染！”玉萧笛心中焦急地唤了夜语染一声，他没想到景轻凌这么狠，就算是小猫小狗，这么长时日下来也有感情了，这性子未免过于狠毒，毫无人性。

  夜语染摇摇头，轻声笑笑。

  既然决定了，她夜语染就做到底，何曾有半途而废之说。

  二人互动更是激起了景轻麦凌愤怒，一掌就劈了过去，明眼人一看就是用了九成九的内力。

  夜语染深深皱眉，失望与难过一同涌上心头，一时间红了眼眶，但脚下步伐仍变幻着朝旁边闪躲。

  她没有内力，只能握紧手中的九云沧，他出一招她便躲一招，躲不过便挥出九云沧格挡，他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夜语染本就没有多少气力，挡了几下后已然大汗淋漓，正当她准备喘口气的空档，景轻凌一击击中了她的手腕，九云沧顺势飞了出去。

  夜语染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大口喘着粗气，景轻凌也停了下来，看了看最后半根香，轻启薄唇：“认输吗？”

  夜语染一声“切”字溢出嘴角，满脸都张扬着傲气：“别说废话。”

  景轻凌墨曈微暗，一团白气直冲夜体染腰间而去，明显是要将她击到台下，夜语染见来的速度快，无法躲避，小腿微微用力，支撑住地面，生生接下这一击，只见她身形后退了好几步，已经到了武台边缘。

  夜语染咬牙忍下腰间刺痛，扭头望着所剩无几的最后一柱香，一股无力感涌上全身。

  不行，不能输，这一仗要是败了，她的未来势必难以预测，只有脱离所有束缚，她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自由。

  台下玉萧笛和樊江落偷偷出手，但这些小伎俩对付之前的人还可以，但到了景轻凌面前，便是螳臂挡车。

  时间没有多少，景轻凌不再浪费，气旋成球，脱手而出，夜语染这一次没有再向后退步，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强大的气流直接把她掀翻在地，恰好停在比武台边缘。

  一时间，景轻凌也愣住了，内力刚汇聚成形的时候冲力最大，伤害也最高，尽管他只用了二成的力，对于她一个毫无内力的人来说，必定是十分严重的伤害。

  若不是李魏等人拦着，玉萧笛已经冲上比武台。

  夜语染趴在地上，耳朵嗡嗡地轰鸣着，胸口仿佛有千斤重的巨石压着，但只是一会儿，夜语染便用手肘支撑地面，呼哧呼哧喘了好几口粗气。

  此时，就连心存他计的皇上竟也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有多顽强。

  就在这个空档，夜语染余光看着香灰落下，最后一点火光也消失在风里，轻声笑了笑，手掌猛地用力，死死撑住地面，虚软的双腿也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重新站立在了比武台上！

  “我，赢了。”

  不管何种方法，无论过程如何，她总归是赢了。

  武状元不光是用蛮力就能取胜，狭路相逢，智者胜，再者比起曲沉，她比他强太多。

  景轻凌抿了抿唇，眼神幽暗，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是，你赢了。”

  他这一句话一出，李魏等人登时涌到台上，围着夜语染欢呼不断，极大的热情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高坐在看台上的皇上眸子中晦暗不定，但话既然放了出去，已然收不回来，只好挥袖让广辞宣布今年武状元得主。

  王萧笛碍于自己那张在人群中异常突出的脸，只是默默在外看着台上笑颜灿烂的夜语染，心里也和她同样开心。

  她现在，仅差一份休书，便是真正的自由了。

  而被众人拥挤下台的景轻凌半垂着眸子，周身气息渐冷，转身便离开了广场。

  这世界，弱肉强食，胜者为主，越多的阴霾更会凸显胜利者的强大。

  时间一过便是三天，夜语染一直没回凌王府，在烟柳巷子里的大茶馆养伤，李魏他们也和她一起住在这里，整日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之前在赌馆里，押曲沉的人数以百计，这一把可是输个精光，不过几日，门前的木牌便又多了几十块崭新的。

  想来便是有宫里的听到内定冠军的消息，一传十传百，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了夜语染这个程咬金。

  而此时，夜语染正在大茶馆的顶级厢房里斜倚着美人榻，手边是上好的新鲜柑橘，而手里则是新鲜出炉还带有墨香的小人书，屋内正中间的清冽果味熏香弥漫整握子，旁边的小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瓶。

  “皇上又派人送来批药材，我已经叫人放在库房了。”王萧笛的声音由远及近，还未进入屋中，扑鼻的清香使人忍不住深吸几口气。

  夜语染慵懒地抬了抬头，白嫩细长的手指捏着小人书放在了一旁，如瀑长发披散下来，白色的长裙上绣上了大红杜鹃花，用金丝挑上了花蕊，一分贵气顿时突显了出来。

  玉箫笛饶是看了几天她这副模样，也不免滞了滞，强压心中悸动，才迈进了屋里。

  “金甲衣送去王府了吗？”顺带着那一封请和离书。

  当日武举，她那么自信地迎上曲沉的匕首，就是知道金甲衣必能替她挡下一击。

  玉萧笛显然已适应这种使唤的语气，点了点头：“我已经让陈百全送去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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