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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他言伤人


沈宴卿心里咯噔一下,不免紧张地舔着干涩的唇,“他说什么了。”

  “今日天刚亮我就守在东宫跟前,没想到刚好撞见他从顾家的方向回来。我问他是否已经变心,他却屡次对你出言侮辱。于是没忍住与他辩驳几句,他反倒威胁说如果再惹他心烦,就要把你绑在城门上虐杀。”

  沈宴卿的脸色霎时有些苍白,他不是不清楚当年陆容景如何屠杀她的至亲。顾锦宁究竟什么手段,能让他用她的伤疤来取乐。

  “我知你对他情深,就问了最后一句关于从前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沈寅止默默将被剑刺伤的手臂放在背后,不忍地低头继续道:“但他说那不过是多年未见一时新鲜,是上位者对低贱平民的施舍。他说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是你识人不淑硬要像妓子一样下贱。”

  “卿卿。”他神色怅然,“若真爱过他又岂能随口就说出诋毁的话。”

  沈宴卿抿着唇一言不发,心底那根刺越陷越深。她可以不在意他如何看待她的过往,也不在意他这些话算是真心还是顾锦宁做了什么。

  她只在乎现在,只想迫切想知道那些他失控亲昵和日夜倾诉到底有几分真。原本她就没想和他踏过禁忌的线,是他几次逾矩硬占心头。

  尽管心里肆虐喧嚣,可表面上她平静得宛如死水,“为难你替我走这一趟,我没事。”

  只感觉心口发闷,眼底慢慢发烫好像有什么要不顾一切冲出。她无措地低下头,生硬地错开话题:“大哥,我见朝中现招一名女官,你说我有没有必要去争一争。”

  沈寅止愣了愣,他心疼地看着她,却也默默不提那事,“我差不多听个大概,我是觉得沈家不缺你吃穿,你若做了那个官不仅要事事操劳还不得安宁,拿不到几个银子不说又没有太大权势。”

  强压下心间异样,她微微背过身不让人窥见此刻她的神情,“这些都不在我考虑范围内,我想的是有没有可能借此往上爬。”

  “按理来说不可能,但事在人为。”沈寅止站到她背后,“你想入朝做官是吗。”

  沈宴卿没说话,过往仇恨还压在心头,她一刻也没能放下。但复仇无门,她暂时还没摸出什么太好的门路。

  “如果你想,我不会拦你。但你也要想清楚,非科考做官你始终低人一等,而女子这个身份也注定让你在仕途上比常人更坎坷。要做好即便你做出丰功伟绩,也会被一些人以妇人之道而嗤之以鼻的准备。”

  “但女子做官也有先例,我记得前朝就有个女子替兄入朝,也做出不少突出功绩。她被行刺戳穿身份后,皇帝也未对她家中追责,反倒赏了不少东西去抚慰他们一家。”

  沈宴卿恍惚地点点头,还未回应就见从身侧伸出一只手,像是邀请一样稳稳摆在她眼前。

  “所以,你想好了吗。”

  她思索良久,缓缓伸出手与他触碰。

  “那你等我。”

  沈寅止没再多言,迅速收回手转身离开。

  一直趴在门口偷听的奕元一溜烟跑了进来,他惊喜地拉着她的袖子,语无伦次地幻想着,“沈姐,不对,沈大人!你要是做了官,那我跟在你身边也能有所作为!以后旁人也要叫我一声奕元大人,哈哈哈...”

  见他眼中明亮,像个小孩子一样傻乐,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要去趟东宫,你要跟我一起吗。”

  奕元倒吸一口凉气,他悻悻地缩了缩脖子,“算了吧,现在我看见太子腿肚子直抽筋。”

  沈宴卿垂眸不再多说一句话,心中再也压抑不住的煎熬近乎冲破胸膛。她不求善果,只愿要个回答。

  马车颠簸,一路上她心事重重地闭眼休息,本以为进东宫要费一番心思,却不成想守卫一见是她就欢欢喜喜给迎了进去。

  她略微有些诧异,婢女们又是端水又是送糕点,宛如从前她还住东宫时那般伺候。

  她随机叫住一个匆匆离去的婢女,“殿下呢,我有事求见。”

  “殿下还在寝殿小憩,请沈小姐安心等待。”

  耐着性子坐了一个时辰,实在是忍不住她干脆起身,由着记忆来到他的寝殿跟前。

  那些婢女竟也不拦她,全都是行了个礼后就把她当空气。

  才到殿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娇笑,“殿下,你刚刚弄得人家好疼。”

  她僵在原地,本想叩门的手悬停在半空中。

  似乎,也没什么必要再去执着一个已经变了心的答案了。

  她落寞转身,殿门却突然打开。

  “不进来坐坐?”

  沈宴卿听着他只有动情时才会发出的低醇沙哑,一时间她只想逃得远远的。她慌乱摇头,看也不看他,“是臣女唐突扰了殿下安宁,臣女这就告退。”

  “啊——!”

  猛地,她被人拽住胳膊一把甩在门板上,她吃痛的眼泛泪光。下巴被他高高挑起,她却看向一旁避开他那暗藏掠夺的目光。

  陈庭州讥笑地勾起唇角,“装什么楚楚可怜,上午你兄长不知死活对我冒犯,下午你又故作娇弱有意勾引,你们沈家当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

  “殿下,是谁在耽误我们的好事。”

  说着,从里面走出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轻挥动着手给自己那通红出汗的脸扇去凉风,“卿儿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视线落到了沈宴卿的披风上,几步上前故意用那快撑破衣裳的柔软夹住他的胳膊,使劲蹭了蹭后她娇滴滴开口:“殿下,外面天凉,阿宁想要件衣服御寒。”

  沈宴卿悄悄看了一眼依旧穿得完整的陈庭州,又扫了一眼近乎只有一层薄纱覆身的顾锦宁,她难堪地移开目光,“是我败兴耽误二位良辰,我这就走。”

  可陈庭州的力道未松半分,“阿宁说冷,你听不见吗。”

  一股怨气直顶上来,从前她就处处犯倔的脾气在此刻更加难压,“冷你们不会进去啊,四条腿往那一杵是树木杆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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