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种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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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融融透过纱幔铺了满床。床上支颐侧躺的男子俊美无俦,他一瞬不瞬看着身边仍在沉睡的女子,这副安然恬静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花缅在梦中总感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她不由蹙起了眉头。然而,当睁开眼睛和一双勾魂的桃花眼对上时,她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情景着实诡异,她脑中纷乱如麻,一时理不清头绪。她只记得自己昨日喝了不少酒,然后梦到了一个谪仙般的男子,而且他们似乎做了些什么。可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眼前,那么这是不是说明,昨夜所发生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一场梦?
这个认知让花缅背脊一阵发凉,她慌乱地掀开软被向里看去。当看清自己寸缕不着时,她只觉“轰”的一声整个世界都仿佛在一瞬之间坍塌了。
说不上是羞是怒还是绝望,她扬手重重挥下:“你混蛋!”
皓腕被男子的大手制住,他邪魅一笑:“怎么,办完事就不认账了?奴家可是把清白都给了你了。你说过奴家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呢,可不能言而无信哟。”
花缅完全无视他那甜腻得让人骨头都酥了的语调,亦无暇思考他是否还有清白,只从他的话语中得知了一个信息:她的清白果然被眼前这个淫贼给毁了!
她扑上去悲愤欲绝地捶打他,泪流满面地诅咒他,把所有的坏情绪悉数发泄在他身上。
男子也不阻止,只静静凝视着她,任由她肆意施为,直到她力竭哭晕在他怀中。
他轻轻搂着她,眼中溢满了疼惜,低低叹道:“若我当真要了你,你该会恨我入骨吧?”
花缅再次醒来时,衣衫已被穿戴齐整。她恨恨地看着窗前负手而立的男子,即便他身姿挺拔,玉树临风,此刻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个趁人之危的衣冠禽.兽。
男子似是知道她已醒来,转头望了过来。见她一副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模样,他弯唇笑起,动听的嗓音缓缓自那性.感的薄唇吐出:“既然已是我的人了,不如嫁给我如何?”
花缅讥诮道:“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嫁给你。”
“哦?”男子颇有兴味地道,“怪我夺了你的清白?”
见花缅并不回话而只是咬牙切齿地瞪着自己,他叹了一声道:“明明是你招惹的我,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你可知道,若你碰到的不是我,你的清白便真的被毁了。”
花缅不由错愕,什么意思?难道……
男子将目光转向窗外,幽幽道:“以后切莫再如此任性了。”语毕方觉这话似乎说得奇怪,他什么时候竟已将她当作了自己的所有物?
短暂的惊愕过后,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阵喜悦,花缅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男子。
世间有如此风姿者可谓屈指可数,而这样的人必定逃不过朗夜阁的耳目。脑中清明后,自然容易灵感乍现。当眼前的身影与朗夜阁的一幅画像渐渐重合,花缅心下一惊,不由将他细细打量起来。
没错,的确是南秀皇帝裴恭措,当世绝色美男之一。
花缅为姬云野夺天下而自小筹谋,暗中创设情报机构朗夜阁,在各国设有暗桩,收集了大量秘闻和内幕消息。其中有一些是关于裴恭措的。
裴恭措登基前色.诱圣宠正隆的淑妃温仪贞,后利用她勾.引太子,引先帝捉奸在床,使得先帝怒废太子并因此一病不起,不久便一命呜呼。裴恭措如愿继承了帝位。
传言裴恭措后宫佳丽不多,却个个背景不俗,他雨露均沾,将后宫和朝堂经营得风生水起。如今见到本尊,却又感觉似有哪里不同。
再过半月便是成昭帝四十寿辰,过不了多久便会有各国使臣来贺。作为南秀皇帝,裴恭措被朝中那些老臣因立后一事吵得头疼,便提前来到东离躲清净,不料到了帝都燕州却颇有收获,遇见了一个甚为有趣的女子。
宫墙外初见,她从墙内飞身而下,身轻如燕,起身后飞快离去,却被他注意到了她抬手抹泪的小动作。他不是容易对人一见钟情的人,却情不自禁地想知道她的去处,于是便见识了她是如何潇洒漂亮地赢了银子又见好就收全身而退的。随后她进了美衣苑,出来后却改头换面,由一个娇俏美人变成了英姿飒爽的俊秀男儿。
然后——她竟然去了青.楼。这更勾起了他的探知欲,于是扮作小倌想要戏弄她一番,谁知,一不小心就丢了自己的心。
见她在得知自己仍然清白时转悲为喜,他叹了一声道:“不知你来时可注意到这院中的木槿花。它们看似姹紫嫣红,开得热闹,实则朝开暮落,而每一次的凋落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开放。”
花缅先是愕然,细细思索后又有些恍然,她故作不懂道:“此话何意?”
裴恭措却将问题抛了回去:“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话中所指。”
花缅自然知道他的用意,直截了当道:“你可知这木槿花的花语?”
裴恭措不解地看向她。
她勾唇笑道:“温柔的坚持。”话落,笑容却僵在了嘴边。
十四年的感情,她自然不可能说放便放,而面对如此境况让她坚持下去又是何其艰难。眼下,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地逃避罢了。
裴恭措闻言眉头缓缓蹙起,本欲借物喻人,希望她能走出旧情的阴影,转投自己的怀抱,不料却似乎适得其反,不由有些懊恼。
花缅不意与他多作纠缠,假装不知他的身份,只当他是小倌。她起身向门外行去:“你我之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告辞了,后会无期。”
果然是个无情的人呢。裴恭措岂会容她逍遥自在,他不依不饶道:“不管怎么说,你我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怎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呢?”
“谁跟你肌肤相亲了?你不要信口开河,毁我清誉。”花缅这回当真急了,她猝然止步,厉声相讥。
若是被野哥哥知道,不知他会怎么伤心呢。想到这里,她又愣住,如今他还会为自己伤心吗?他此刻在做什么?会不会在到处找自己?他一定急坏了吧?可一想到昨日情景,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又再次袭来。恨意不由上涌,她只觉得怎样虐他都不为过。
裴恭措见花缅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表情可谓丰富多彩,变幻莫测,似嗔似恼似恨,更有痛,遂不再作弄她。他上前牵起她的手:“好,我不说了,我们去用膳。”
花缅此刻正神游天外,下意识地迈开脚步随他下了楼去,待到落了座点了餐方想起,自己明明是想摆脱他的,怎么就跟他一起用起餐来了?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却换来他的如花灿笑。
唉,抬手不打笑脸人,花缅悻悻地转过头去,躲开了那张欠扁的脸。与此同时,另一张同样欠扁的脸映入了眼帘。
西延小王子康穆宁正搂着头牌从楼上下来,落座于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前。
想来这个康穆宁也是个好.色的主。去年他从东离带走了两个郡主,都封了侧妃,加上家中的两个侍妾,小小年纪便有了四个女人,如今还不消停,赏腻了家花,竟出来玩起了野花。花缅不禁又生出了逗弄他的心思。
正琢磨着想什么点子来捉弄他,耳边却传来裴恭措不合时宜的声音:“既然你我已经坦诚相对,不如就委身于我,如何?”
他的唇擦过她的耳际,带着热气和酥.麻,惹得她打了个寒噤。她恶狠狠地横了他一眼,这厮一定是故意的!
裴恭措端起茶杯送到嘴边,遮了满眼的笑意,呵,原来她的耳朵最敏感。
花缅作势瞧着他,凭心而论,她对这个美若谪仙的男子还是有些好感的,至少他没有在她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占了她的身子,还算是个君子。若当时真发生了什么,后果她已不敢想象。
她戏谑道:“小倌也想从良了?我可赎不起你。”
裴恭措佯嗔道:“什么小倌?人家可是良家男子。”
“那你来青.楼做什么?嫖妓?”
裴恭措险些呛了茶,他委屈道:“我从不碰风尘女子。”
“嗯,很好,你只碰良家女子。”花缅语速渐缓,最后几字似是咬牙吐出。
眼见花缅面色不善,他忙解释道:“对你是情不自禁,绝非你想的那样。我对天发誓,我从未做过毁人清誉之事。”
花缅眼中闪过促狭之色:“不知有多少女子让你情不自禁过呢?不要告诉我,你打算让我做你的第十八房小妾。”
“哪里,哪里,没有那么多,也就是第九房而已。”
花缅只觉裴恭措觍颜而笑的模样甚是欠揍,她不由调侃道:“休了那八房,或许我可以考虑。”
“这倒是个大问题。”裴恭措状似很苦恼,“你有所不知,这些女人都是一些我得罪不起的人所送,休了她们,只怕会天下大乱。但我可以保证,从此只爱你一个,如何?”
花缅心中冷嗤,嘴上也没客气:“男人还真是奇怪的动物,不爱还要放在身边,既蹉跎了他人的人生,也辜负了最值得爱的那个人。”而后低头吃饭,不愿再搭理他。
裴恭措纠正道:“此话也不全对,那些放在身边的女人至少要看得上眼才行,否则怎能体会到男欢女爱的乐趣?何况她们皆是自愿,何来蹉跎?至于最值得爱的那个,若你指的是你的话,我一定不会辜负。”
花缅心中纳闷,自己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人有好感呢?简直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超级大色.狼,绝世大花痴。一记眼刀之后,她怒喝一声:“滚开,我跟你这个种猪无话可说。”
这一声暴喝不仅震撼了楼内的食客,也惊呆了裴恭措。他呆怔半晌才回过神来。当无数目光如箭般射到自己身上时,他才发现那个始作俑者竟然在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
愤怒,真是愤怒,第一次有人如此称呼自己,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正待发作,却撞上她斜飘过来的无辜小眼神。心中顿时柔软下来,仔细想想,她的话虽然粗俗了些,但也算恰当,于是凑近她小声道:“我若不做种猪,你可会考虑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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