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央实在是不想听小夏虚情假意地喊自己“姐姐”，可这里是自己的场子，没道理给她让位，所以，柳央就站在那里，等着那一声“姐姐”。

  可是没想到，先开口的不是小夏，而是华小云，她一进门就阴阳怪气地说：“不知道厂长又给了她什么好处，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小云姐，你别这么说，我姐姐一定是在给厂里的工友谋福利，不是在做不好的事。”小夏假模假样地帮柳央说话。

  柳央突然发现，小夏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至少她是真的很会找队友，很显然，华小云可以替她说那些她不敢说的话。

  可这李婷又是怎么回事？

  锅不嫌重？就喜欢一直背着？

  华小云冷哼一声，走到柳央跟前时，毫不客气地说：“麻烦让让。”

  柳央左右看了看，这路不是挺宽的吗，根本不需要自己让，可既然华小云要让，那自己配合就是了。

  于是，柳央用不轻不重的声音，笑着说道：“好的，华小云同志，我这就给你让路。”

  被她的声音吸引的领导和职工们，都疑惑地看着她，她索性善意地解释：“我可能是挡着华小云同志的路了，所以她找我让一下，没什么事。”

  “柳央，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像什么吗？简直像个阴险小人。”华小云冷冷地看着柳央。

  柳央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凑到华小云跟前，用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音量，说：“我是不是阴险小人，我自己知道就行，但你身后这两个，一个没脸皮，一个没骨气，你带着她俩，又像什么呢？”

  “你...”华小云是真的生气了。

  这时，正好有几个动力车间的职工走了进来，柳央笑着拉了华小云一下，“华小云同志，这回咱俩真的挡路了。”

  华小云没讨着好，但还是高傲地从柳央身边走了过去，坐下之后，还不忘瞪了柳央一眼。

  柳央注意到，小夏在极力掩饰愤怒，而李婷，始终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怎么了？”钱哲也拿着笔和本子，准备过来开会。

  柳央见他来了，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找到组织了，掩着嘴说：“小夏现在和李婷，还有华小云走得很近。”

  钱哲往门外瞥了一眼，“到外面说。”

  柳央点点头，跟着他去了礼堂大门左手边十米开外的地方，在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李婷家里条件很差，你养母给了她一笔钱，除了让她广播道歉之外，还让她和柳夏成为好朋友，从而展现柳夏的宽宏大量。”钱哲递了几张相片给柳央，“我请了私家侦探，他们拍到的，如果你需要，这几张可以留给你。”

  柳央接过照片一看，虽然是黑白照，但是角度很好，所以拍得很清楚，徐老师居然真的单独见了李婷，还给了她一笔钱。

  “至于华小云，应该是柳夏主动巴结的她，至于原因，你能猜到。”钱哲看了一眼礼堂门口，已经有很多人进去了，没时间多说，所以他直接问柳央，“今晚孔教授和姗姐去我妈那里吃饭，你有时间一起吗？”

  “有的有的，我今天有时间。”柳央一口答应，既然准备考华江，厂里给出的条件不错，自己还能努力争取奖学金，那一定是要试一试的。

  至于手里的照片，柳央还给了钱哲，“我要这些也没用，这都是他们家的家务事，和我没关系，要是他们惹到你，你只管按你的方式办，不用顾及我。”

  “恩，我有分寸。”

  两人约好了，等柳央和陈彤下班一起回去，然后就回了大礼堂。

  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按照惯例，周姐在台上说了一些官场上的话，然后就把话筒交给了柳央，柳央前一天晚上打好了草稿，脱稿演讲了她这阵子去车间遇到的一些情况。

  讲完后，她就喊了秦悦的名字，让秦悦第一个上台来演讲。

  秦悦这是头一回上台，要不是柳央去了教育科，她压根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她特别想在全厂职工面前出次风头。

  一下班就去换回了她自己的漂亮裙子，到台上后，也学着电影明星的样子，展开她的表演。

  但是她的这篇读后感，听着有些别扭，里头有很多生僻字，她一个都没念对。

  而且，现在的素质，放在古代是礼仪的礼，她有一段，居然说成了三书六礼的礼，因为用的是文言文，所以大部分职工一下子没有听出问题。

  但是朱厂长不一样，他是个文化人，一听就听出了问题，眉头一直紧蹙到秦悦念完，而且，秦悦一边念的时候，他就一边在本子上记下念错的那些词。

  秦悦居然浑然不知她自己念了多少白字，内容写得有多离谱，放下读后感，还笑得一脸灿烂，“以上就是我七月份的学习心得，谢谢大家。”

  就在她准备下台的时候，朱厂长喊住了她，“等一下，秦悦。”

  “厂长，有什么有问的吗？”看朱厂长面色凝重，秦悦显然有些紧张。

  朱厂长直截了当地问她，“这篇读后感，是你自己写的？”

  秦悦见厂长脸色不好，磕磕巴巴地回答：“是，是啊，我自己写的。”

  说话时，她的目光还往柳央这边瞟。

  “我跟你说话，你看柳央做什么？”朱厂长最讨厌的就是乱用文字，“你看看你这篇读后感，有多少字你都不认得，还有，礼仪廉耻和礼，和三书六礼的礼，是一个意思吗？学习周的目的是让你们好好学习，不是搞这些面子工程来应付厂里的领导。”

  秦悦被说懵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这...这是柳央给我...”

  原来是有人想利用秦悦，来害自己啊。

  柳央果断站了起来，“朱厂长，对不起，这篇读后感是秦悦在我那里写的，当时内容有些空，我就让她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古人的礼仪，后来因为我太忙了，也没时间帮她检查，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努力落实好自己的工作。”

  柳央说着，还深深地对着台下鞠了一躬，秦悦也连忙跟着学样。

  朱厂长听柳央这么说了，也没有再为难秦悦，而是十分严肃地告诉她，知识只有深刻领悟了，才是她自己的，否则就始终是别人的，不能永远指望别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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