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能都会因此丢了性命，不过这真是个好消息。”

  门罗上尉高兴地从亚瑟手里接过了几个铁盒子，盒子里面装着的是政府配发的疫苗，如此一来，瓦匹缇保留地得病的人们就有救了。

  “谢谢你，摩根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亚瑟随手点了根烟，“首先我不是个好人，其次我最喜欢做的就是徒劳无功的事情。”

  门罗上尉哈哈一笑，“那看来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不久，他低头把铁盒全部打开，将里面的药品取了出来，“抱歉，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们下次再聊吧。”

  亚瑟踩灭烟头，摆了摆手，随后骑上马一路往南。

  ——————————————

  坎伯兰森林，一座山谷位于此处。

  “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孩子。”

  达奇和飞鹰正伏在山谷两侧的山崖之上，打量着下面的道路，看见亚瑟骑马而至，达奇很高兴地挥了挥手。

  “发生什么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达奇站起身来，语气激昂，“以牙还牙，亚瑟。这不是我们先挑起的，是他们有错在先。叛乱、硝烟和正义的味道...真是太美好了。”

  “我们？这跟我们毫无关系！”

  看着露出不快神色的达奇，亚瑟走到他身前，对着他说道：“不管你是什么想法，这都不是一个好主意。他们想让你反抗！”

  达奇挥手指向山崖下的道路。

  “我们只是去山谷设陷阱，困住他们一些人。解除他们的武装，羞辱他们，给他们插上羽毛让他们记住，不要再找这些孩子的麻烦。”

  飞鹰补充了一句：“没人会因此丧命的。”

  “羞辱？你还有心情去搞恶作剧吗？！”

  亚瑟已经有些凌乱了，他没想到达奇居然会想着“羞辱”军队？这是一种怎样愚蠢的行为！

  “噢，亚瑟，只是让山姆大叔吃点苦头而已，来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飞鹰的几名族人开过来一辆马车，后面的车厢内装着几箱炸药，达奇从中抱起一箱，从一侧朝着山崖下走去。

  见远离了飞鹰等人，达奇为亚瑟解释起自己的想法：

  “我这个计划很完美，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印第安人干的，而我们则是会消失在河上。”

  亚瑟忍不住说道：“所以，你是在利用他们了？”

  说起利用，达奇的脸色略微不对劲，但很快调整过来了，“不，先生，怎么会....这只是声东击西、掩人耳目，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在达奇的要求下，亚瑟只好帮助他设置好了炸药。

  等到二人回到山崖之上时，军方的巡逻队也恰好在此时经过，达奇很大方地把引爆炸药的机会让给了亚瑟。

  “boom！！”

  随着一声声巨响，几棵树木骤然倒下，封住了前后的道路，巡逻队的马匹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到，上下跳动起来，甩下来好几个士兵。

  “把手都举起来！”

  飞鹰和其他几名族人在山崖之上露出身子，手上的步枪和弓箭指向了被困住的巡逻队士兵们。

  “你们正在犯错，兄弟。”

  一名军士冲着几人大喊，这时达奇走了出来，他用一条红色格子布巾蒙着口鼻，语调轻松，“不，犯错的是你们，举起手来。有点良知吧，放了这些好人。”

  “嘿！他们遇到了伏击！”

  后方的道路尽头突然传来几声呐喊，又一支巡逻队的身影出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

  “我们该走了！”

  亚瑟焦急地看向达奇，达奇眼神闪烁，这样就撤退完全不符合他的预期，他不顾亚瑟的劝说，冲着下面喊道：“士兵，你和你的朋友准备夹着尾巴逃跑？滚吧！”

  “你说什么？！”

  下面的巡逻队士兵被达奇挑衅的话语激怒，与此同时，另一支巡逻队的增援也抵达，他们朝着山崖上的达奇几人开火，子弹打在了山体之上。

  “哈，你的朋友们先动手的！”

  达奇蒙面巾下的嘴角微微上扬，悍然向巡逻队开火，两把斯科菲尔德喷吐出来的子弹精确的命中了那名领头的军士。

  战斗一触即发，双方立刻展开了激烈的交火。

  达奇飞鹰等人占据了优良的射击位置，朝着山崖之下倾泻火力，巡逻队的士兵们只能躲在树后还击，但效果微乎其微。

  “我父亲看到会生气的。”

  在射杀了几名士兵后，飞鹰略显担忧地说道，达奇安慰他几句，“别担心孩子，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只是被迫还击。”

  “敌人从左边上来了！”

  佩塔赫大喊一声，左侧通往这里的山坡上，已经有七八名士兵冒出来，达奇见状立刻让亚瑟去处理。

  “邦邦邦！”

  亚瑟的枪法依旧犀利无比，几声枪响后便顺利解决掉了这些试图突袭他们的士兵，枪战结束后，陷入了片刻的沉寂。

  “你们这群他娘的蠢货，这可是一支军队啊！”

  亚瑟不满地看向达奇，达奇根本不在意这些人是军队还是什么，“亚瑟，这只是一群由糕点匠和地痞组成的乌合之众罢了。”

  “所有人听着，把能拿走的都拿走！”

  达奇带着飞鹰等人走下山崖，在一群士兵的尸体上搜刮着，亚瑟愈发烦躁，“为什么我们不马上撤退？！”

  达奇从一个士兵的口袋里掏出封信，看了两眼随手扔在地上，“这些人身上可能有我们的朋友需要的消息。”

  “任何我父亲能用来证明我们是对的东西，我们都需要。”飞鹰和佩塔赫几人努力地翻找着。

  “杀了那么多士兵，还有什么可证明的...”

  亚瑟从一个士兵身上，翻到一封信件，看内容是一封家书，低头看了看士兵稚嫩的面容，亚瑟感到阵阵焦躁。

  “轰！！！”

  一颗炮弹突然落在人群中，几名印第安勇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炸飞了出去，吓得达奇等人连忙伏下身子。

  “妈的，都隐蔽！我们该撤了！”

  达奇这才意识到，他惹的可是山姆大叔最有力的拳头，全副武装的正规军，但此时想逃跑已经来不及的，大量的士兵已经出现在面前的山坡上。

  “达奇，我们怎么办！”

  飞鹰扶起大难不死的佩塔赫，躲在掩体后面，满天的子弹在他头上飞过，焦急地看向达奇。

  “守住！投降最后也会被他们绞死的！”

  达奇手中双枪接连扣动扳机，尽管精准无比，但依旧抵挡不了如潮水般涌来的士兵，情急之下，他只好大声呼唤亚瑟。

  “亚瑟！去包抄侧面！我们掩护你！”

  亚瑟低骂一声，尽管他极力反对这个行动，但他不能放任达奇和飞鹰被杀死在这里，他拔出双枪，如猎豹般冲了出去。

  “邦邦邦！”

  正朝着达奇飞鹰包围过去的士兵们对亚瑟没有任何防备，面对这些侧身，亚瑟接连开火，如同割稻子般放倒一片。

  “砰！”

  随着最后一枪成功将一名操纵火炮的士兵击毙，战场再次迎来了片刻的宁静，亚瑟大口喘着气，吐槽道：“还真是个成功的计划。”

  “我...我尽力了！亚瑟，我一直在努力，但你会不断质疑我，然后我们就会不断失败！”

  亚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所以失败的原因在我身上吗？你是这样想的吗？！”

  达奇没说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走向不远处的马匹，“我们该走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等等，飞鹰呢？”

  亚瑟左右环顾一圈，却没看见飞鹰和佩塔赫的身影。

  “嘟嘟嘟——————”

  集合号的声音响彻华莱士堡，此地的情况已经被得知，驻军们立刻发出支援，大量的陆军骑兵朝着这里飞速袭来。

  “谢特，快走亚瑟！”

  达奇连忙翻身上马，亚瑟也顾不得寻找飞鹰等人，赶忙骑上马和达奇一同跑路。

  “往左走，进树林！”

  达奇的“伯爵”撒开欢地往前猛冲，亚瑟的“格洛瑞”紧随其后，两个人一头扎进树林中，后面是紧追不舍的陆军骑兵们。

  “下马，这里马匹过不去。看看这样能不能骗过他们。”

  亚瑟已经有点麻木了，只好跟着达奇一起沿着小径朝下跑去，身后的陆军士兵没有被甩掉，紧紧地撵在二人身后，不时就有子弹划过身旁。

  二人且战且退，即使身处如此困境，这两位神枪手爆发出来的威力依旧是慑人的，沿途的山路上丢下了无数具士兵的尸体。

  “...谢特！！”

  亚瑟惊怒地看着继续撤退的唯一道路，那是一条木桥，但已经断裂开来，和对面的距离足足十几米，根本不可能跳过去。

  “看来我们完了，没想到结局是这样的吗？”

  达奇把枪插回腰间，闻言有些触动，拍了拍亚瑟的肩膀，“噢亚瑟，我们不会就这样死了的，听我的，我有一个计划...一个好计划...”

  “把手举起来！！”

  足足十几名士兵结队而来，十几把枪指向悬崖边的二人，领头的军官大吼着，让二人束手就擒立刻接受抓捕。

  “不，我们不能这样做。”

  达奇举起了双手，他一边和亚瑟缓缓后退，一边说道：“你可以问问我的朋友，我的一生都是在对抗变化。”

  “这一切都是徒劳...我现在懂了，都是徒劳。”

  “人是无法对抗自然的，上尉。你不能对抗自然，你也不能对抗...重力。”

  在一众士兵惊骇的目光中，达奇和亚瑟转身跳下了高达几十米的悬崖，随后重重砸入了悬崖下湍急的河流。

  “谢特！”

  美军上尉怒骂一声，命令所有士兵朝着河面开枪，无数子弹射进水面，但已无任何作用，达奇和亚瑟已经顺着河流而下，彻底消失了身影。

  “上来吧大个子。”

  率先上岸的达奇将亚瑟从河中揪了出来，看着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亚瑟，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孩子？”

  “我没事...只是...嗬嗬！”

  长时间的连续跑动作战，又在飞流急湍的河流里来了场自由泳，亚瑟的体力已经被消耗殆尽，全身倦怠的感觉让他胸口一阵疼痛，下意识捂住胸膛。

  “我们的处境如此困难，而你的身体还不好...亚瑟，你要相信我，我会让你们活下去的。”

  看着难受不已的亚瑟，达奇叹了口气，把他扶到一块石头旁坐下。

  “何西阿放走基兰和玛丽贝思的事情我听说了...我不反对，但你们两个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能跟随我的步伐。”

  亚瑟坐在地上，静静听着，随后开口道：“飞鹰他们肯定被抓了，或者被杀了，我们要救他。”

  “当然，我会去告诉查尔斯的。”

  达奇站起身来，深深看了亚瑟一眼，最后语重心长道：“亚瑟，相信我，只有跟紧我，你才能活下去。”

  “在相信你这件事上，我已经做了二十年了。”

  达奇沉默一下，嘴唇微张，但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离开了这处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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