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发室里，研发人员杨雨、黄维、唐玉洁都跟在程耀身后，认真严肃的样子。

  肖一成带着耳机，在视察成果，毛毛在一旁陪她。

  佟欣在旁边进行团队介绍：“经过我们语译小语种团队不眠不休的奋战，我们的语料库覆盖语种面积较原有提升了40%，并且攻克了80%的技术死角，现在我们的最新版语译翻译机，对于冷门语言，或者语言中的方言部分，识别率已经达到了94%。”

  肖一成点点头，但仍然表情凝重。肖一成上前一步，面对着程耀：“程耀，你有信心吗？”

  程耀轻蔑地一笑：“我要是没有信心，你来吧。”

  肖一成：“我们和消博会的人沟通过了，他们还是希望和华声进行合作。语译的殊死一搏，都在这里了。”

  程耀也收了自己轻蔑笑容，变得认真严肃，郑重地回答了肖一成的提问：“如果我说不可以，国内没有人可以。”

  肖一成笑了，点点头，对上程耀的目光，充满了信心。

  *

  消博会建筑，大气又庄严。

  华声与语译的两方人马在大门口相遇。

  肖一成与张家康颔首示意，随即带着各自的团队，浩浩荡荡走上了阶梯。肖一成的目光透过人群，看向林西，林西正巧也望着他。

  林西与肖一成对上目光后，林西回避着转头看向别处。

  *

  会议厅内，董主任端坐在嘉宾席的正中央，身旁坐着其它工作人员。

  林西起身上台：“尊敬的董主任，各位领导，大家上午好，我是华声林西，华声十分荣幸地承接过四届消博会的翻译工作，获得了国内外供应商及官方工作人员的认可。今天由我代表华声来向各位做消博会的汇报。”

  董主任和各位点点头。

  林西：“消费品博览会经过四届努力，已经步入健康、快速的发展轨道……”

  随着林西的讲述，他们时不时在本子上做着记录。

  林西播放着PPT，言谈中充满自信。

  肖一成认真听着。

  许江南：“这次林西，临时接手就要上台阐述，这筹备时间太短了啊。”

  陈美华忿忿不平：“都怪陆总监，突然要去刚果，他该不会是知道自己拿不下消博会的单子，故意跑路的吧？”

  许江南提醒她：“美华。”

  陈美华讪讪地闭嘴。

  林西：“希望消博会继续沿着国际化、专业化、市场化和品牌化的方向，进一步拓宽贸易营销渠道，为全国产品打入国际市场提供良好的贸易平台。”

  王强：“我觉得西姐说得很好呀。”

  张家康：“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一单，我们胜算很大。”

  林西：“……如果说华声的优势所在，那就是前四届所积攒的宝贵经验，我们会从中不断提升和自省，在这一届的工作中，用更优质的翻译水平，为各国参展商服务。”

  台下诸人，纷纷鼓掌。

  消博局的一众领导，也是频频颔首，很是赞同。

  这一派和乐气氛中，林西敏锐地捕捉到董主任并未流露出明确态度，他似乎是一副作壁上观的态度。

  林西心事重重地走下台。

  许江南低声询问：“怎么了？”

  林西：“总觉得形势对我们不利好。华声唯一的胜算，就是前四届的经验。对语译这样的科技公司来说，经验之谈反而是劣势。”

  陈美华：“你的意思是？”

  林西不语，看向正走向发言台的肖一成。

  今天的肖一成穿着正装三件套，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更是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儒雅气质。

  王强：“语译的发言人不是pr部门的人么？肖总怎么亲自上台？”

  张家康皱眉。

  肖一成上台，他首先打开了一段视频投影，同时，打开了语译翻译3.0的机器。

  所有人都不解其意，纷纷窃窃私语。

  唯有林西，神色平静，似乎对于肖一成的举动并不意外。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他说着一口冰岛语，再加上此人有些口吃，夹杂着一些俚语，导致他的话非常晦涩难懂。

  台下的与会人员纷纷抱怨：“这是什么语言啊？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呢？”“好像是冰岛语吧？”“肖总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冰岛语系统出问题了嘛。”

  肖一成不疾不徐，任由众人讨论评说。

  董主任看着底下的人群，干咳了两声，人声顿时安静了下来。

  董主任：“请语译发言吧。”

  肖一成：“大家猜的没错，视频里是一段冰岛语，属于北日耳曼语支。是公认的世界最难学的三大语言之一。而视频中的男子，不但结巴，还惯用俚语，即便是精通冰岛语的译者，恐怕也不能做到万无一失。”

  肖一成再一次按下视频，同时按下语译3.0.语译翻译机竟然同步翻译着男子的话：“……冰岛的首都，雷克雅未克。被称为“无烟城市”，连续多年被评为全球最幸福快乐的城市之一。管风琴结构的哈尔格雷姆教堂，也是冰岛最大的教堂。其外形灵感来源于冰岛沿海、火山附近高低错落的岩石景观，科幻如外星人的宇宙飞船，尤其在暴雪时候显得格外魔幻……”

  翻译机播放完毕。

  肖一成：“以上，是语译翻译机的精准翻译，准确率在98.9%以上。对于消博会的翻译工作，我坚信，华声有的，语译能有，华声没有的，语译也会有！”

  张家康脸色难看，瞥了林西一眼。

  董主任：“噢？肖总倒是说说看，有什么是华声没有，而语译有的呢？”

  所有人凝视着肖一成，静待下文。

  肖一成：“不破不立。”

  董主任：“愿闻其详。”

  肖一成：“过往做过的事，接触过的人，这叫经历。而经历过后，有了自己的观点和价值，这才叫经验。但恕我直言，每一届消博会的展商不同，面对的状况不同，甚至连政策也会有所不同，今年的消博会是全新的，华声所说的经验，本质上来说是伪命题。”

  肖一成一语激起千层浪。

  张家康：“照肖总的意思，前四年华声在消博会上都是无用功？肖总，诋毁对手，这手段可不光彩呐。”

  肖一成：“张总稍安勿躁。”

  所有人又安静了下来。

  肖一成：“只能说，华声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张家康：“以前怎么不知道肖总如此善于诡辩？”

  肖一成：“语译的优势有三。其一，稳定安全，绝不会因为译员的身体状态，情绪状态而受到影响波动。其二，语译翻译机的互译功能，覆盖全球200个国家和地区，绝对不会出现上一届缺少芬兰语译员的突发情况。”

  消博局的领导表情松动，互相低语，频频点头。

  董主任：“那第三点呢？”

  肖一成：“智能翻译的性价比，远高于传统译员。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机器不需要给加班费。”

  消博局的领导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连语译众人，顿时也如释重负，一个个脸色都松快了起来。

  毛毛更是忍不住对肖一成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佟欣与程耀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喜悦。

  董主任：“大家还有什么要问的？”

  工作人员：“肖总，都说机器是冰冷没有情感的，您怎么看呢？”

  张家康对于这个提问，显然很满意，好整以暇地看着肖一成。

  肖一成：“翻译不是演讲，它应该是理性的，机器便是如此。”

  董主任率先鼓起掌来，众人也纷纷鼓掌。

  肖一成将标书恭敬地递给了董主任，旋即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在经过林西身边时，两人深深地凝视了对方一眼。

  张家康注意到两人的目光交流，有些狐疑地打量着林西。

  *

  华声茶水间，林西端着一杯咖啡发呆。

  陈美华：“林西，去吃午饭……”

  话未说完，许江南赶紧使个眼色：“咱们先去。”他示意陈美华和他一起，先离开办公室。

  林西依旧独自出神。

  *

  语译会议室，长条的会议桌前，一众人分坐两边。一边是肖一成和佟欣两人。另一边则是应总和数位董事坐在一起，声势浩大。他们时不时地看一眼肖一成，窃窃私语着。

  应总正坐在肖一成的对面，闭目养神。

  肖一成则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佟欣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十点十分。佟欣有些不安的凑到肖一成的耳边说道：“时间已经过了，怎么消息还没来？我们会不会落选了？”

  肖一成依旧一言不发，眼神中透出一丝紧张。此时，肖一成电话响了，他接通电话，默默地听了一会后——

  “我们赢了！”他的脸上渐渐扬起了笑容。

  佟欣欣喜地看向他。

  整个会议室一片喧腾。

  肖一成：“但他们也没有输。”

  众人逐渐安静下来，都看着肖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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