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沉默半响道：“谢了。不过，既然你早就有对策，直接把AI医生带去发布会就行了，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我想让你以旁观者角度提点意见。”说完，肖一成认真地看着林西，林西和他对视，思忖着他话里的真实性。

  “你们公司那么多人，为什么非得是我啊。”

  “佟欣要忙公司的事走不开、毛毛机灵有余细心不足、周爽、李俊要照顾老婆孩子……”肖一成挨个儿分析道。“啊，还有一个人，我倒是忘了……那个人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的同学了……”

  林西眼前闪过陈潇含情脉脉看着肖一成的情景。肖一成故意停住话头，眼角余光不停看林西反应。

  林西镇定地：“现在找也不迟啊。”

  “有道理。”肖一成点点头，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电话那边很快接通。“喂，是我。我在湄岛办点事，你有没有空过来？嗯，林西跟我在一起……”

  林西心不在焉，肖一成却突然把手机递给林西：“要你接电话。”

  林西：“不必，我跟她不熟。”

  肖一成：“怎么会，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了。”

  林西：“认识就算熟吗？”

  肖一成做纳闷状对电话道：“老魏，你最近工作是不是不卖力啊，你们领导——”

  林西赶紧抢过手机，发现屏幕上的名字显示——魏天。林西错愕：“怎么是他？”

  肖一成佯装好奇：“你以为是谁？”

  林西忍着气接听电话：“喂。”

  魏天也一头雾水：“老肖没头没脑的一通啥意思啊？你怎么跟他去湄岛了？”

  林西瞥了肖一成一眼，他隐着笑意。林西：“没事，回来再说。”林西把手机抛给肖一成。

  肖一成“不依不饶”地：“说说，你到底以为我会打给谁？刚才脸色那么差？”

  “无聊。”林西留他在原地，独自往前走去。

  “啊，我想想，我们都认识，你还特别讨厌的，有谁呢……”

  林西快步向前，不想搭理他。

  肖一成在后面贼笑。

  *

  老冯家客堂间，八仙桌上，摆放着各种地方菜肴以及几盅小酒。老冯把背着的AI医生放在五斗橱上，招呼着肖一成和林西：“你们快坐，都是家常小菜，不要嫌弃啊。”

  林西颔首：“给你们添麻烦了。”

  冯婶：“怎么会麻烦呢？平时就我们老两口，儿女都不在身边，你们能来，我们开心着呐。”

  肖一成夹了一块海蛎饼放在林西的碗里：“冯婶最拿手的什锦炒海蛎饼，尝尝。”

  林西吃了一口：“很鲜，好吃。”

  冯婶见她喜欢，眉眼含笑：“好吃就多吃点。”

  林西点点头，默默地吃饭。

  家里电话响起，冯叔接听：“喂？小石啊，嗯嗯，我知道了。”老冯掩着手机，看向肖一成：“老石确诊了，轻微脑梗。哦，对了，他要跟你说话。”

  肖一成伸手接手机。小石在电话那头说，我现在就把车开回来。

  肖一成：“没关系。”

  小石再次保证：“你放心，现在不堵车，两三个小时就到了。”

  肖一成瞥了林西一眼，对手机道：“哦，你爸没人看，你赶不回来？没关系，我不急用车，明天还吧。”

  电话那头的小石错愕地挂了手机，吃惊地嘀咕道：“信号这么不好？没听清我的话？”

  肖一成泰若自然回到饭桌前：“小石要用车，我们今晚走不成了。”

  林西皮笑肉不笑，眼神如刀。

  冯叔、冯婶浑然不觉两人的“暗战”。

  冯婶：“自从有了这个AI医生，我们卫生院可有名了。”

  冯叔：“是呀，很多其他乡镇的病人，还会特意拿着病历过来，就是想要让AI医生复查一下。”

  肖一成：“机器还不够完善，我们的研发人员在不断修正，相信未来两年内，会把准确率再提高三个百分点。”

  冯叔感慨：“最好的医疗资源都集中在大城市，我们这些小地方真的挺滞后的。”

  肖一成：“这就是我做AI医生的初衷。看病难、看病贵，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没有实现真正的分级诊疗。所以，我想打破这层壁垒，让小城镇能够享受到大城市同等水平的医疗资源。

  林西看着肖一成侃侃而谈的样子，表情松动。“

  冯叔端起酒瓶，给肖一成斟酒：“什么也不说了，这杯酒，叔敬你。”

  肖一成拿起酒杯，与冯叔碰杯：“也敬您。”

  两人一饮而尽。

  冯叔给林西倒酒：“小林，这是我自己酿的米酒，你也尝尝。”

  林西正要拿酒杯，被肖一成抢先：“她肠胃不好，我替她喝。”

  肖一成一口闷干，给林西盛了碗汤：“喝汤吧。”

  冯婶：“小两口感情真好，结婚几年了？有孩子了吗？”

  喝汤的林西呛得连连咳嗽，肖一成温柔递上纸巾。

  林西：“我们……我们不是……咳咳，您误会了。”

  冯婶尴尬。

  肖一成解释：“在跟我闹别扭呢，见笑了。”

  冯叔恍然大悟：“理解理解，跟你婶一样，哈哈哈哈！”

  林西一副放弃挣扎的样子。

  冯叔低笑：“我在小肖钱包里看过你们的合照，小夫妻拌嘴嘛，正常，正常。”

  冯婶：小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等下给你们收拾个房间。

  林西忿忿地瞪着肖一成，肖一成笑容乖巧。

  林西：冯婶，今晚我可以跟您睡吗？

  冯婶愣住了。

  *

  晚饭后，林西站在院子里给易老打电话，表示事情太棘手，请他帮忙。可易老依然礼貌地找了个理由回绝了林西。电话被挂断，林西长叹一口气，软绵绵地坐在秋千架上。夜风习习，她怔怔地发了会呆。

  手机响起，是程耀打来视频电话。林西接听起来。

  “你在哪儿呢？”程耀问。

  “怎么？翻译稿有问题？”

  “不是。都那么晚了，你还不回来，我……姨奶奶让我问问你。”

  “今晚不回来，你跟李奶奶说一下。”

  “不回来？为什么呀？你去哪儿呀？”

  “没什么事就挂了。”林西蹙眉，并不想对程耀说太多。

  “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肖一成从林西身后走来，接过手机。

  程耀看到视频中的肖一成：“怎么是你？”

  “林西跟我在一起安全得很，就不劳你费心了。”说罢，肖一成挂断了程耀的视频。

  林西的手机不停跳跃着程耀的微信电话。林西接也不是，挂也不是，很烦恼的样子。

  肖一成直接关了她的手机。

  “肖一成！你够了！”林西生气。

  肖一成严肃地：“他在追求你。”

  林西垂下眼帘。

  肖一成：“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怎么处理？”

  “这是我的事情！”林西没好气地说。

  肖一成猛然把林西按在身后的葡萄架上，林西推他，却纹丝不动。

  肖一成：“我愿意给你时间是一回事，但有情敌出现，这就是另一回事。”

  林西：“你别跟他针锋相对，我有分寸。”

  肖一成：“走吧，先回屋。”

  两人走回客堂间。

  *

  挂钟显示，零点二十分钟。

  林西在床上辗转反侧。身旁，冯婶打呼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林西用被子蒙住头，少顷，又憋得不得不伸出头。她蹑手蹑脚地下床，在自己包里翻找着，终于掏出了蓝牙耳机，然而指示灯显示红光——没电了。

  冯婶依旧酣畅地打着呼噜，林西一脸崩溃。

  另一边，肖一成坐在冯叔的床边。

  冯叔一边打呼，一边磨牙，睡相极差地占了大半张床。

  肖一成疲累地双手撑着头，一脸倦容。

  *

  林西披着外套，拿着电脑走向院子，看到葡萄藤下的石桌边。

  肖一成正在捣鼓他的AI医生，听到声响回头：“还没睡啊？”

  “下午车上睡多了。”

  刚说完，东西厢房传来鼾声，一浪高过一浪。肖一成和林西对视一眼，都“扑哧”笑了。笑过后，林西打开电脑，开始认真工作。

  肖一成也埋首在机器中，偶尔抬头，他打量林西侧脸，夜色中，她的长发被晚风吹起，蕴出几分温柔。

  林西或迅速敲击键盘，或托腮沉思。忽然，像是遇到难题一样，林西手指在键盘上有力敲击后，又死命按删除键。键盘被打得噼啪作响。

  肖一成忽然握住林西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林西不解的目光看向肖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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