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我们的曾经

  心理诊所的沙发是最舒服的，带着软胖的抱枕，宽大的沙发被，可以侧躺可以把鞋脱了盘着腿，可宋子鹤腰背笔直的坐着。

  “你放松，咱们今天就是聊天，不讨论什么问题。你这么紧张好像我要给你开膛破肚做多大的手术呢。”

  宋子鹤也笑了。

  “你在家怎么放松，在这也一样，你可以把鞋脱了躺着和我说话，找一个你认为最舒服的姿势。”

  边岸先一步脱了鞋，把腿搭在前边的茶几上。

  “别告诉楼下的小护士，她最讨厌洗桌布。”

  边岸狡黠的像做坏事的小孩，宋子鹤也跟着放松了，斜靠在沙发里。

  “我妈总让我坐有坐相，我不行，看书还是喜欢窝着。”

  “一样，你看我的近视眼，就是窝着看书躺着看书弄的。”

  不管是心理诊所还是医院，总归都是有医生，从小训练的看到医生就会紧张，宋子鹤一开始也有点紧张，但边岸很会放松人的心情，三言两语的宋子鹤就舒服多了。

  “相册，你看看，都是很漂亮的景色。”

  边岸从茶几下边拿出几本厚厚的相册递给宋子鹤。

  “不说病情吗？”

  “我是邀请你来看照片的啊，说什么病情啊。”

  打开一个星空的照片。

  “这是在高原拍的，星空真漂亮。”

  “我也去过高原。那里的景色真的很美、”

  “自己去的？还是跟朋友？没有在星空下喝一杯青稞酒听一首藏族歌曲？”

  “和李庚一块去的。我们结婚第一年去的高原。他当时还一再抱怨怕有高原反应，可到地方了他玩的最高兴，拖着我跳舞。买巧克力逗带着高原红的小娃娃，还跑去请活佛给我摸顶祈福。”

  边岸也不说话了，含笑着听着宋子鹤说下去。

  宋子鹤知道这是边岸引导他说话，好从中找到问题所在。

  “我看过太多心理医生，对这一套程序几乎都明白。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和李庚在是大学同学不同专业，在食堂认识的，我扣了他一身紫菜汤，我们俩三言两语的就吵起来，我把他打了。”

  边岸笑出声，宋子鹤拿出烟来点上。

  “他吵架吵不过我，打架他不敢下手我敢，打篮球还是不同队伍，在篮球场他把我撞飞了，真的是飞出去落地在地上滑行几米，他吓傻了背起我就去医护室，胳膊肘先着的地断了，我爸妈挺生气的，当时我父母一心把我培养成当代大画家，手肘碎了怕有什么后遗症，对他第一印象不太好。其他的不就水到渠成了吗？他负责我日常生活，擦澡喂饭帮忙抄笔记，胳膊好了，他也从同学变成了恋人。很俗气的相爱过程吧。”

  “不会，很美好。”

  宋子鹤斜靠着弹了下烟灰，因为想起以前浅笑着。

  “一开始我们很相爱，同居，过日子，他给我做饭吃，我来兴趣了就给他画画，画他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毕业没多久同性婚姻也合法化了，我们马上结婚。多好，大学热恋毕业就结婚，一起奋斗一起创业一起从苦日子过到好日子。公司稳定了我也需要充实自己，读学位考证教书，很忙。他也很忙，稳定以后就是上升期，前期我帮忙我一离开公司大小事情就要他自己负责，他就越来越忙，越来越忙，他开始不回家，我开始顾不上家，开始不见面，不交流，不在一起吃饭不在一起睡觉，不爱了，就这样了。前几天我们签了离婚协议书，离了。”

  “因为不爱了所以离婚了？刚才在书吧里我觉得你先生对你感情很深。”

  “那是他意识到我真的和他离婚了，表现出的不舍，不是爱我。我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有多少毛我不知道，他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李庚早就不爱我了。”

  宋子鹤无奈的笑了。

  “我能每天感觉得到他对我的感情减少几分。这就像知道自己得了绝症，算着日子慢慢熬到死亡那一天。一天减少一点，一点点的把所有的感情都减少没了，变成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挺无奈的，也一点办法没有。

  就是慢性绝症，等着死亡降临一样。

  “一开始还会心慌，怎么就不如以前了？为什么？哪出问题了？知道问题所在也很积极的去改正，可在很努力的想挽回婚姻的时候，他在步步后撤，所有努力对他来说都看不到。慢慢的我也产生了惰性，就这样吧爱咋咋地吧。他不积极我也不回应，在慢慢的耗干所有曾经的感情和山盟海誓，过日子变成了凑活，就到眼前这一步。从无话不谈到相对无言，从亲密恩爱你中有我变成不能靠近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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