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就是老罗家的新媳妇？”

  “长得真水灵哦，又不知道是从哪里买来的小姑娘咯，遭大罪啊！”

  “嘘，可不敢说！罗会有那是什么人，你小心嘴被撕了！”

  “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儿？这老大的媳妇儿换了一茬又一茬，前一个才刚生呢，这又娶上了？”

  “人老罗有钱呗，随便到哪个穷乡僻壤里花几块银子就能讨个好模样会生养的女子回来当媳妇儿，亏不了！再说了……”

  “再说啥？”

  “再说这儿子用完，老子不是也能……”

  “诶唷！可不敢瞎说！”

  “要不那些女子才刚进门没多久怎么就连路都走不了了？上个月那个，就用那个草席子一卷丢到后山头里喂狼了，我也是刚好路过，想着都是女子不容易过去烧了点纸钱，你猜被我看见什么了？”

  “哟，可不能是什么好东西吧？”

  “那一身全是伤哩！我看着都瘆人，回家就烧了几天，还是请村东边的蔡婆婆给把魂招回来的！”

  “都惊动蔡婆婆了？那这冤魂……”

  “这大吉的日子，你们都瞎说什么！闭嘴！”

  ……

  身后那一群大婶子说的话都精准无误地落入了江肆的耳朵里，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成了罗会有家娶给大儿子的新媳妇。

  划重点，是新媳妇，且绝对不是第一个第二个。

  所以这究竟是老村长故意的，还是说连老村长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哎哟，新娘子怎么还在这？老罗你们家的佣人呢！”人群里冲出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婶子扒拉住江肆的手臂，嘴角缀着一颗巨大的媒婆痣，其身份不言而喻。

  话落，门后立刻有一群小丫头打扮的女孩子冲出来，最后跟着一个面色凝重牛高马大的中年男人，边上还跟着一个小厮和一个管家样打扮的中年人。

  “辛月，”中年男人哼了一声，“赶紧把大奶奶带进去梳妆，这大吉的日子还在外面跑，简直是丢人现眼！”

  小丫头们赶紧一个个的过来拉江肆往院子里走，江肆也没反抗，而是在经过中年男人时一直看着他。

  看来这就是罗会有了，也就是现在的村长。

  大概是江肆的眼神太过于赤裸，罗会有皱起了眉，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冲管家说道：“看好她！今天绝对不许再出错！”

  再出错？

  那刚才出的错究竟是指“辛月”逃跑呢，还是说……

  江肆回头看向在墙边，刚才大门打开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人。

  男人身量孱弱单薄，皮肤白得像是经年不见阳光的吸血鬼，连眼睛都隔许久才眨一下。

  如果不是胸膛还有微微的呼吸，他甚至要以为那是个死人，而他马上要进行的是冥婚。

  不过现在看来这位新郎官虽然羸弱，但至少还剩下一口气，这冥婚倒是不用体验了。

  可经过那些看戏的大婶子们说的，江肆很确定这位罗会有村长一直做着买人口的违法事儿，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参与卖人口了。

  毕竟听说前面几位“大奶奶”们应该都是在生完孩子后被抛弃的，因此这罗家应该也有不少小孩才对，可这一路过来，他是一点关于小孩的玩具也没看到，更别说是听到小孩的叫喊声了。

  可如果只是单纯地买下女性来生孩子再卖出去，罗会有大可不必这么招摇地办婚礼，所以一定是有什么需要走明面上流程的理由。

  思索间，江肆已经被带到了房间里按在了梳妆台前面。

  “大奶奶，奴婢给您上妆。”为首一个年纪最大却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颤着声开口，生怕惹了主人家不痛快，连拿着粉扑的手都在抖。

  而江肆却在打量着这个房间，地上的灰尘凌乱，看得出来衣柜桌子是刚刚被挪动不久。

  眼前的这个梳妆台看起来却有些陈旧，他伸手在镜子上摸了一把，嗯，还有点小灰，像是被放了太久临时薅出来用。

  见江肆没有过激的行为，小丫头松了口气，“大奶奶的皮肤可真好，都不用上什么粉呢，可细腻了。”

  另外的小丫头们出出进进的还在布置床铺，要不就是在比对衣服，明明忙得很，却没一个人敢说话。

  就连给江肆上妆的小丫头都是用极小的声音几乎是附在他耳边说的。

  “我以前很凶吗？”江肆冷不丁地开口。

  小丫头愣了一两秒，和镜子里的江肆错开眼神，“大奶奶，该涂口脂了。”她拿起一张口脂的红纸送到江肆嘴边。

  江肆没动，只看着镜子里的她问道：“你来了几年了？”

  小丫头抿着嘴不说话。

  “见过几个我？”

  小丫头还是不说话。

  两人僵持着，直到外头传来沉重的步伐声。

  “大奶奶，别误了及时。”小丫头用手在红纸上捻了一下，把红纸丢回了盒子里，“您咬咬嘴，别被看出来了。”

  说完，她赶紧跑到门口拦住来人，“管家，大奶奶在换衣服了。”

  “麻溜的！耽误了吉时谁都负不起这责！”管家厉喝一声，然后转身往回走。

  小丫头立刻关上门，着急地跑到衣架边取下喜服朝江肆道：“该换衣服了大奶奶！”

  而江肆还在房里溜达，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见江肆还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别的小丫头忍不住了：“求求您了大奶奶，再不换喜服我们都要一起死了！”

  一开始的小丫头立刻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死，为什么会死呢？”江肆摸着脸靠近，“是前面的大奶奶都死了，还是前面的小丫鬟也死了？”

  一时间，不过都只有十几岁的小丫头们都面色惨白。

  “告诉我你们知道的全部，说不定我会愿意配合一下你们演完这场戏呢？”江肆走近衣架，伸手在喜服上抚过。

  红色的绸缎上用金银彩线绣着祥瑞，原本应该是极美的华丽，可丝线勾丝红绸暗淡，早失了原本的色彩。

  “我，我说。”权衡不过一瞬，小丫头站了出来，眼神里燃着最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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