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第一个找到的，是我第一个找到的。”躲在顾清歌怀里的小狐狸探出头，欢快地大喊。

  “青丘很美，青丘的人也很好。”陈深轻轻抚摸着小狐狸的脑袋，小狐狸很舒服地眯起眼睛。

  “那你要不要留在这里呢？留在青丘。”顾清歌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歪头看着陈深。

  “留在这里？”陈深沉声自问，而后摇摇头，“还有人在等我，我不能长期留在青丘。等你到达昆仑，我还是会离开这里的。”

  “到达昆仑吗？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顾清歌默默地低下头。

  陈深看到她这个样子，连忙转移话题，“你看，龙魂草已经长出花苞了，它应该很快就能开出你说的那个绝美的紫色花朵。”

  顾清歌点头，细长雪白的手指轻轻揉搓着草顶带有细微绒毛的花苞。

  龙魂草细长的草杆被带动，轻轻摇曳着，含苞待放的花苞已经能看见些许紫色。

  “龙魂草是我最喜欢的花，它在我们九尾狐族代表着坚韧。”顾清歌轻声说，抬起头看着陈深，眼里带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谢谢你救了我和清灵，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顾清歌说。

  “这都是我该做的。”陈深淡淡回应。

  “天上人间离这里不远，你要不要去看看，去看看那个父皇哪怕与所有人为敌也要摧毁地方。”顾清歌语气轻柔。

  “好，我早就想去看看了。”陈深认真地回应。

  “或许我们在那里还会遭到袭击。”顾清歌提醒。

  “那又怎么样，躲着总不是个办法，他们终会找到我们。而且，有我在这里，想伤害你的人都必须先踏过我的尸体。”陈深坚定地说，保护顾清歌是他的任务，是他的职责。

  “还好有你，不然，我恐怕已经遇害了。”顾清歌站起来，很认真地鞠了个躬。

  陈深愣了一下，将她扶起来，“不用这样，毕竟，我们也算是朋友。”

  “我们是朋友啦，我们是朋友啦。”小狐狸雀跃地怪叫。

  “谢谢你，我的朋友。”顾清歌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着。

  “啦啦啦啦啦……”小狐狸开心地从顾清歌怀里蹦出来，欢快地哼着小曲。“哥哥姐姐跟紧我哦，我们现在去大娘娘那里！”

  顾清歌和陈深相视一笑，不紧不慢地跟在蹦跳着的小狐狸后面，场面很是和谐。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顾清歌轻叹一声。

  趟过冰凉的小河，跨过灰青色的山岩，走过茂密的树丛，他们终于站到了天上人间丹红的木门前。

  “嬢嬢和父皇应该都还在命放楼，我们可以悄悄进天上人间啦。”顾清歌兴奋地说。

  望着眼前这座雄伟的红色建筑，陈深微微有些失神，愣在了原地。

  周琅见陈深突然不动了，伸出手掌在陈深眼前来回晃了晃。

  怎么回事？陈深这是怎么了？难道身体又发生异变了？周琅疑惑。

  “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过了良久，陈深终于讷讷地开口了。

  周琅看看他，又看看面前这个到处都刻着龙凤交合图，挂着细腻丝绸的红色殿宇，很揶揄地笑了笑。没想到看着很不苟言笑的陈深居然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这种地方吗？

  “陈深，你来过天上人间？”顾清歌问。

  “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感觉……感觉这个地方很熟悉，就好像我在这里生活过一样。”陈深沉吟道。

  “不会吧？哥哥。可是天上人间只收女孩子啊。”小狐狸从前面小跑回来抱住陈深的裤脚。

  “我不知道，只是感觉很熟悉。”陈深摇头。

  “那我们先进去看看吧？”顾清歌试探性地问。

  “嗯，好。”陈深点头。

  周琅随着那股引力，跟着陈深他们进入了这座雄伟却又带着一股浓郁香艳气息的丹红色建筑。

  “小儿上酒！”

  “小二给我和如花姑娘开一个上等的房间。”

  “小二，这是一千玄武令，我要纯青姑娘弹一曲相送。”

  “…………”

  一步入红门之中，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的就像菜市场。

  哇咔咔，周琅睁大眼睛看着红门内的一切，对他来说，天上人间的一切都简直新奇的不像话。

  艳丽女孩们穿着轻薄的轻纱，妖娆的曲线在轻纱下来回摇摆，属于女孩的白嫩肌肤在轻纱的衬托下，简直美得如同玉质瓷器。

  “两位公子，请问您都有相好的姑娘吗？还是说让我来为您推荐几个绝佳的姑娘啊？”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花枝招展地走过来，毫不避讳地攀上陈深宽厚的臂膀。

  稍作伪装的顾清歌抽开老鸨的手，压低声线说道，“不需要姑娘陪着，上几壶好酒，几碟好菜就行。”

  老鸨的脸上笑容依旧，“得嘞，小二，给两位贵客找个雅座。”

  她的大声吆喝很快引来一位长相清纯甜美的女孩，女孩低着头，站到陈深面前，“两位贵客，请跟我来吧，一楼北边有个好位置，那里人不多不过却是听曲儿的好地方。”

  “听着还可以，有劳姑娘了。”陈深点头示意。

  “客人不用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走在前面的女孩微微委身，恭敬地说。

  “姑娘，你为什么留在这个地方？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陈深尝试着搭话。

  女孩莞尔一笑，“想必客人一定是第一次来天上人间吧？其实我也曾经想过离开这儿，可是赎身大概需要五万玄武令，而我还没有到做红袖的年纪，根本攒不到什么钱。”

  “做红袖有年龄限制吗？”陈深问。

  女孩还未开口，一旁的顾清歌便压着嗓子回答了，“只有十八岁以上的女孩才能做红袖，这是狐王定下的规矩。”

  “原来如此。”陈深若有所思。

  “在做红袖之前，我们就只能端端盘子什么的啦。”女孩腼腆地说。

  “为什么要进入天上人间做这种事呢？你们本应该有更好的未来。”陈深沉闷地说。

  “客人您不知道，我们这种人是没有未来的，若不是寒秋大人肯给我们一口饭吃，我们早就已经死了。”女孩回头冲陈深勉强地笑笑。

  “什么……意思？”陈深犹豫着问。

  “其实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只不过不能把它搬到台面上说而已。”顾清歌叹了口气，“她们都是被各大世家抛弃的孩子，因为她们都是人与兽的孩子。”

  “人与异兽的孩子……畸种……”陈深眉头紧皱。

  “这位客人说的没错，我们都是没见过生父生母的孩子，我们一出生就被抛弃在各个异域里。青丘的各大红袖招会出资从黄泉或是行货商那里买下我们，将我们从小就培养成一名合格的红袖。”女孩说，“所以，我们想离开天上人间是很难的。因为，我们就是作为一个红袖而出世的啊。”

  女孩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对自己的命运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

  和女孩并排走着的周琅看着女孩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呆滞住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人生来就是悲惨的？周琅陷入了深深的惊悚，如果自己也是畸种的话，自己会不会为了搏得畸种与奇种间的平等，而追随陈深反抗天宫呢？那么陈深和他们到底谁才是正义的？

  周琅缓缓打了个寒战，全身的寒毛整齐地倒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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