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的心？”史鑫表现地很困惑，“怎么看？难道还能把它掏出来给你看看？”

  “嗯……”玄二十四思考，“那就告诉我，那个你朝思暮想的女人到底是谁，半夜老是听到你呼唤一个女人的名字，嗯……小兰？”

  史鑫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而后苦涩一笑。

  “被我猜中了？是不是追求别人别人把你狠狠拒绝了，然后你就想得茶不思饭不想……”玄二十四叽里呱啦地说。

  史鑫摇头，“她是我的姐姐。”

  还在侃侃而谈的玄二十四突然哑了，“怎么会？谁家弟弟天天念叨姐姐的名字啊喂！”

  “她不是我的亲姐姐，她是我的大伴。”史鑫低声说，“我的生母在我六岁时因病而逝，父亲在第二年就将如今的主母和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弟弟带回了史家。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史家的第一继承人，毕竟我舅族也是奇种世界中的显赫家族。他们安排小兰照顾我的衣食起居……当然也监视我。”

  “监视你？监视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玄二十四难以置信。

  “毕竟史家中的很多人都不服新来的主母，父亲也没有表示日后要让比我小一岁的弟弟接任史家。”史鑫低沉地说。

  “你们这些世家的事，我不懂。”玄二十四说。

  史鑫淡淡笑笑，继续说，“小兰姐姐对我很好，毕竟偌大的史家只有我们两个是一条心。家族中的那些所谓叔叔都是些墙头草，而且父亲还很健硕，立继承人的事还不急，而我又不得父亲的宠爱，继承史家的几率很小。父亲将我和小兰姐姐安置在偏院，没有侍者，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抱歉。”玄二十四轻声说。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童年过得其实很不错，因为小兰姐姐会偷偷溜出史家给我买外面的好吃的，黄山烧饼、臭豆腐、白兔奶糖……”史鑫笑笑，很快，他又变得落寞。“可惜她死了，死在我十三岁那年。”

  “她……怎么死的？”

  “因为我，是我害死了她。”史鑫低眸。

  “对不起。”

  “没事，真的没事。”史鑫靠着墙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抽出根烟叼在嘴里。

  “她是因为我才死的。那是一个早晨，我十三岁生日的那天早晨。对奇种来说，十三岁和十八岁是两个很关键的年龄节点。”他顿了一下。

  “因为所谓的洛水之誓？”玄二十四轻声说。

  “嗯，没错。”史鑫回过神来，“洛水之誓，奇术定律嘛。如果能在十三岁前觉醒奇术，说明这个人的血统很精纯，若是十八岁后还没觉醒奇术，就代表血统很孱弱。”

  “嗯。”玄二十四点头。

  “那天，我们在的偏院来了很多人。可他们知道我还没有觉醒奇术后，有的叹气离开，有的在我面前告慰了我一番又在背后讥讽。最后，我没有收到一个礼物，因为那些人在知道我没有觉醒后连门都没入就离开了，连我舅舅也是如此……”史鑫落寞地说。

  玄二十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轻轻地拍打史鑫略微起伏的后背。

  “每年生日时舅舅都会送来礼物，可那一年我没有拿到。那时候我什么也不懂就和小兰闹，姐姐拿我没办法，只得想办法给我个礼物。正巧那时的新主母很想杀杀我的锐气，虽然那时我根本毫无锐气可谈。她在主院大摆筵席，就连那些原本支持我的舅舅们也带着本该赠给我的礼物转头参加了恭喜弟弟觉醒奇术的宴席。”史鑫继续说。

  “然后呢？”玄二十四瞪大眼睛。

  “贵宾们送给我“弟弟”的礼物堆积成山，衣着华丽的贵人们挤在雕花金楠木阶梯前，挤都挤不进去。”史鑫接着说，“姐姐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归家大少爷送的礼是一枚极其稀有珍贵的三字魂心。她想或许我吸收了这枚魂心就能继续待在史家，继续拥有史家少爷的身份。可她只听说了奇种能继承魂心中的奇术，却不知道该如何吸收魂心。”

  他对小兰的称呼最终变成了姐姐，玄二十四沉浸在他的故事里，没有出声打断。

  “其实我原本的想法只是想要个简单的生日礼物而已，哪怕姐姐只带一只狗尾巴草给我。”史鑫深远的眸子流露出痛彻的悲伤，“因为母亲临死告诉我，我是她辛苦生下来的，我必须在生日那天开开心心的才能缓解她分娩时的苦痛。我作为她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礼物，哪怕收到全天下最珍贵的宝贝也不为过。或许天底下的母亲都是这么想的，毕竟她们生下的孩子就是她们所认为的天底下最宝贵的东西。”

  玄二十四握住史鑫颤栗的手掌，她知道，史鑫憋着这些话已经憋了够久了，他必须将这些话像倒垃圾一样全倒出来。

  “姐姐不知怎么，还真偷了归家大少爷带来的魂心。我到现在还记得她抱着魂心冲回小院的神态，她把我拉到身前，将魂心递给我，嘴里不停催促，〔快吸收了它！快吸收了它！〕我从没见过这么慌张的姐姐，而且她还死死地攥着我的胳膊。于是我就恐惧地大声呼喊，〔姐姐你弄疼我了，姐姐……〕她怕人听见，急忙捂住我的嘴巴，将我抱进怀里，我从小瘦弱，十三岁还和九岁的孩子差不多，姐姐很轻松地抱起了我，〔只要你吸收了它，你就还是史家的少爷，我们就还能在这里立足，快啊，快啊……〕我见到这么慌张的姐姐，突然就不哭了。我伸手抓起荡着幽光的魂心，我很想吸收了它，因为姐姐让我吸收了它。可我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吸收它，我就努力地抓着它，把它往嘴巴里塞。”

  史鑫说到这里，猛地停住，泪水泉涌般滚下。

  玄二十四神奇地掏出几张纸，温柔地替他擦去滑到嘴边的泪珠。

  “可是那枚魂心很大，不管我怎么努力，还是塞不进去，塞得我小脸通红，快要窒息。姐姐发现了我的异常，一把打掉了卡在我喉咙里的魂心。我委屈地看着她，〔姐姐……我不要礼物了……姐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她抱着我痛哭，〔都怪姐姐不好！姐姐不该强迫你吸收它的。姐姐这就带你逃出这吃人的地方，姐姐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玄二十四像个大姐姐般轻揉着史鑫的头，像是在安慰路边流浪的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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