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时，两人的聊天模式一问一答，偶尔某人还会像老父亲似的叮嘱她。

  “盛小鱼，你能不能多吃点，胃口怎么跟猫似的。”

  “盛家的猫，比我能吃。”盛千鱼夹起一道菜，放进口中慢慢咀嚼。

  家里的5只猫，食量加起来，确实比她大。

  当然，盛家最能吃的，还属她三哥。

  每次赶完画稿，就要额外多吃两顿饭，好像画画把他身体机能全抽干了。

  餐桌边的男人发出一声低笑，放下筷子，扭头看她，神情颇有些无奈。

  “周日参加宴会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盛千鱼吃饭的动作一顿，放下餐具，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淡淡嗯了声。

  她自会给凌太太，送一份昂贵的大礼。

  “你把小柔阿姨的骨灰，取走了？”盛千鱼问。

  凌郁珩：“嗯。”

  自从得知纪小柔的埋葬位置，盛千鱼第一时间通知了琉璃奶奶，然后发消息告诉了他。

  对方没有惊怒，只道了谢，似乎早就知道他妈妈的骨灰不在祖坟。

  这周日，凌家为了小儿子的成年礼举办宴会。

  明面上，凌家给盛家发了邀请函，但谁都知道，这两个对家，从没参加过对方的宴会。

  盛霆收到邀请函时，毫不在意地丢进办公室的垃圾桶中。

  盛千鱼想光明正大进入凌家，只能联系某位大少爷。

  去之前，还有一项未完成的活动。

  “周六，你要去鬼屋吗？”她随口问道。

  “嗯？”凌郁珩嘴里含着水，发出一声鼻音。

  愣了几秒，他目光缓缓移到那张平静的脸上，这是邀请？

  “只有…我们两个人？”

  盛千鱼眼睑低垂，手指微动，清点可能会去玩的小鬼。

  她沉默的反应，让凌郁珩下意识眯起眼睛，懒散的身体陡然坐直，整个人呈现着紧张状态。

  下一刻，盛千鱼启唇低声道：“不止两个。”

  “……”

  她还邀请了别人？

  满心期待，被冷水浇个彻底。

  凌郁珩低头轻抚受伤的手背，声音闷闷的，不以为意道：“有男的？”

  “嗯，不多。”盛千鱼说，“也就三五个。”

  大考前，正好能带小鬼们去玩一次，答应好的，不能放鸽子。

  也就？

  三五个男生？除了徐家那个，还有谁？

  跟她的轻描淡写相比，凌郁珩脸上的情绪明显透着不悦，眼神里盛满了想刀人的念头。

  “他们也有漂亮的手？”

  冷沉的嗓音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奈何盛千鱼完全没听出来。

  她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注意过。”

  若不是他问，盛千鱼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幽魂里有漂亮的手吗？

  等下次开墓园大会，她可以好好看一看。

  说到手，她的视线默默看向某人的手背上，肿胀似乎下去了一些，还有点红。

  突然有种凌虐的美。

  盛千鱼不禁回想起，当初在苏家后院，见他抚摸鲜血的画面。

  “很漂亮。”

  她一不小心呓语出声，被旁边的男人听到，后者不解地抬眼看她。

  “你说什么？”凌郁珩问。

  盛千鱼盯着他放在桌上的手，认真地问：“你会杀鱼吗？”

  突然想看这双手杀鱼做菜。

  “……”凌郁珩沉默了。

  顺着对方火热的目光，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有些哭笑不得。

  这双手会打架、会开车、会打球，也会弹琴，就是不会杀鱼宰鸡。

  眉头紧锁，发愁地想：她是想吃鱼？还是想看他杀鱼？

  等今晚收拾完孙照，要不……买条鱼回来，试试手感？

  半晌过后，盛千鱼忽然皱了下眉，看着他欲言又止，垂着脑袋，开始犯愁。

  小包锁在车里，上来时忘拿了，里面有备用姨妈巾。

  身下暖流一股又一股，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我下楼拿东西。”

  刚抬脚准备离开，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扣住，盛千鱼回头看，原先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站了起来。

  “钥匙拿来。”凌郁珩轻轻把她拉回椅子上。

  指着一桌饭菜，“我去拿，你都没吃多少。”

  见她无动于衷，凌郁珩无奈地叹口气。

  从上次去公馆吃饭，他就看出她有些挑食，胃口跟小猫似的，实在太瘦了。

  男人低下头，深褐色的眼瞳注视着她，低柔的嗓音带着诱哄：

  “过几天给你表演杀鱼，再吃两口，好不好？”

  若周烨几人在场，看见凌大少如此耐心地哄人吃饭，恐怕要冲上来倒提他，检查一下是不是换芯了。

  盛千鱼眼神亮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他。

  “谢谢。”

  她转身乖乖坐下，默默拿起盘里的筷子，再吃两口也不是不行。

  凌郁珩又气又想笑。

  他是不是该庆幸，至少身上有她喜欢的东西。

  走到玄关，他停下回头看向餐厅，盛千鱼正盯着几道菜愁思，最后夹起一块牛肉放进了嘴里。

  男人轻笑，眼神中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这样看还挺乖的。

  凌郁珩轻轻关上大门离开了。

  盛千鱼信守承诺，吃完两口便放下筷子，其实，她想起来走一走。

  但林美依曾说：主人不在家时，不可以自己乱逛，更不能窥探别人的房间，不礼貌。

  于是，即便身下很不舒服，盛千鱼依旧坐在位置上，静静等着凌郁珩拿东西回来。

  此时，一股冷风从窗台吹进来。

  耳尖微动，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转头看过去。

  一个长发飘飘的透明幽魂，从客厅飞快掠过，穿透房门，钻进其中一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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