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三位主子都不在，瑞秋也不用去请安什么的。再加上奉旨侍疾，瑞秋每天都和桑妍待在一起，连晚上也不回去，就一张床上歇下了。

  这在外人看来，就是贵妃娘娘怕是不好了。四公主寸步不离的守着，这是随时都会不好的前奏啊。

  才几天，宫外的三永璋，和阿哥所的永瑢也听到了风言风语。他们是不信的，如果额娘真有什么事儿，妹妹不可能不和他们说的。

  但传言煞有其事，两人不放心，前后脚的赶到景仁宫看望额娘。

  景仁宫偏殿里，几位太医面色都不好看。贵妃娘娘这病实在是怪，气色看着像是普通伤寒，但脉象确实是将死之人。

  方院正看向邓太医，“这脉案该如何写？”

  脉案是要加急呈送给皇上过目的，“如实写。”脉象总不至于骗人才是。

  永璋和永瑢看过额娘之后，寻到偏殿里来。

  “三阿哥吉祥，六阿哥吉祥。”

  “免礼。额娘这病什么时候能见好？”

  太医们面露苦涩，他们也不确定啊。

  方院正回话，“恐还需些时日。”

  永瑢气恼。

  太医们都是家学渊源，祖上几辈都从医，他们自小也是背医书识字的，要说医书多差劲，绝对没有，但总是求稳，就让人有些气闷。

  心里知道，这也不怪人家，谁的命不是命呢，一个不慎可是会喜提九族消消消的，但现在病的是自己的额娘，为人子的着实是生气。

  纯贵妃的脉案加急送到皇上案头。

  木兰围场，跑了一上午马，皇上回到帐篷，进过食后，到桌案边处理公文。

  “这是贵妃的脉案？”

  “回皇上，是的，今早刚送来。”

  乾隆帝打开脉案，越看脸色越暗。

  想起从潜邸时，就跟着自己的苏氏，“摆驾回宫。朕快马回京，其余人护送后妃去畅春园。”这正是热的时候，园子里好受些。

  钟粹宫。

  瑞秋和桑妍不让下人进屋伺候，有外人在，两人不自在。

  翻着从邓太医那里要来的医书，桑妍看的头昏脑胀，“怎么都是文言文啊。”看不懂根本看不懂，换了从丫头那里淘来的话本子才好些。

  瑞秋比桑妍能好点，一会儿看看讲药草的，一会儿再看看讲疑难病症的，反正没事干，无聊，换着来嘛。

  时间来到九月，又是平常的一天。

  桑妍半靠在床榻上看话本，瑞秋在梳妆台上征服毛笔。

  “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贵妃，你怎么样了？”

  瑞秋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的毛笔掉在纸上，墨迹晕染开来。

  本能的起身行礼，“皇阿玛吉祥。”没错，进来的正是才回宫的皇上。

  看到四女儿眼下的青黑，皇上拍拍瑞秋的肩膀，“孝心可嘉，免礼吧。”

  桑妍到底是见过圣颜，动作迅速又不失优雅的把话本子塞进被子里，才装模做样的要下床行礼，“皇上吉祥。”

  果然，皇上没让等桑妍下床，一个箭步坐在床榻边，“都什么时候了，不必讲究这些。”

  说是这样说，要真的不行礼，怕不是得被你扣上轻狂的帽子。

  “脸色怎么这般差，是不是太医不尽心？”

  桑妍一句三咳道，“太医都很尽责，是臣妾身子不争气。”

  永瑢这时把一众太医请进来，“皇阿玛，这些日子，都是方院正和邓太医两位太医负责给额娘诊治。”

  这点皇上是知道的，“方院正，贵妃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

  方院正跪地拱手，“回禀皇上，是臣无能。”邓太医跟着请罪。

  “朕不想听你说无能不无能的话，朕只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法子根治？就算根治不了，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贵妃好受点，啊？”

  一句完整的话说完，就得咳这么些下，光咳嗽了，人哪能有精气神。

  永瑢表情变换，在一边心里奇怪。

  之前他来看望额娘的时候，额娘也没怎么咳嗽的啊。和妹妹说话的时候，磕巴都不打的能说半个时辰都不带停的。怎么皇阿玛来了，倒是有些病入膏肓的样子。

  瑞秋：真相了，兄弟。

  方院正偏头，递给邓太医一个眼色。

  邓太医心里苦，上官有难，他不想上也得上啊，“回禀皇上，贵妃娘娘这病，臣等学艺不精，无法根治，但好生调养，或可好受些。”

  永瑢急道，“好生调养，是怎么个调养法？”

  “肺病最忌气候干燥……”

  察觉到桑妍的视线，瑞秋知道该她上了。

  “皇阿玛，您南巡可不可以带上额娘？”

  还真是孩子，哪能说南巡就南巡的。皇上回头看女儿，就见小人满眼的泪，难怪声音里带着哭腔，皇上一下就心软了。

  近来，他是没有南巡安排的，但太医的意思也很明白，江南的气候才适合贵妃养病。

  可是历来也没有皇上还在京城，后妃自己一个人跑去江南的道理。

  但……看着两个孩子眼底的担忧，再看看贵妃苍白的脸色，罢了。

  “朕让永璋护送你南下，就在苏州的白马涧好好养身体。”拍着桑妍的手，“贵妃，你要尽快好起来，朕等着你。”

  桑妍在被子里的手，狠狠给自己大腿上来了一下，眼泪欻的落下，“臣妾，谢皇上隆恩。”

  看着爱妃真情流露，皇上心念一动，“要不让永瑢和小四尽快完婚，也当是给你冲喜。等他们完婚后，你也能安心养病。”

  早几年，皇上就把参将傅谦的女儿富察氏指婚给了永瑢。

  永瑢十五岁了，听皇上说让他尽快完婚，心里无可无不可。

  瑞秋就麻爪了。她才十三好不好，傅隆安也才十二，完的哪门子婚。

  皇上的话听在桑妍耳里，就特别的刺耳。怎么就冲喜了？这是心里已经认定她死定了？呵，男人。

  又想到瑞秋、永瑢和傅隆安的岁数，再一次觉得三观尽碎。

  一把抓住皇上的手，“孩子还小，这倒不急。臣妾有一事想请皇上恩准？”

  皇上心下遗憾，“贵妃尽管说。”

  “皇上先答应了，臣妾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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