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了。”

  司空把手抽出，往朝圣殿的方向虚指了一下。

  “先，先过去吧。”

  秋野停在后方，看着司空慢慢的走向高台，呼吸忽的一滞，眼眶微微湿润。

  他嘴角的笑意带着些许痴念，疲惫而又释怀。

  司空走到上头，见秋野没有跟上，侧身看了回去。

  “怎......”

  司空一顿，瞳孔猛烈颤抖。

  眼前的秋野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

  她忍不住的心慌，转身时绊到自己的腿，跛了一下往秋野那里跑去。

  秋野伸手稳住司空，疑惑道：“怎么了？”

  司空没出声，喘着粗气细细的打量着他。

  全身上下一寸都没放过。

  “你...你有没有哪里不适？”

  烛火颤晃下，耳膜都在随着心跳而动。

  浓烈的恐惧包裹住她，抓住秋野的双手也随之收紧。

  秋野哪里还能不知道是怎么了。

  就算将自己困在这里，可心中的恐惧依旧不能消散。

  他把手伸向司空身后轻轻拍打：“放心，我不走。”

  这会，一定不走。

  秋野主动牵起司空的手包裹在手中，好不容易暖和的手凉得刺骨。

  他再次催动灵力，可这次不管怎么去温热，她的手依旧是原本的温度。

  秋野将司空往前拉了一步，放弃了灵力，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

  “不要困在这里。”

  司空猛的抬头看向秋野，脑中糊成一片。

  “姐姐，我害怕。”

  司空只觉得有烟火在脑中点燃。

  青绿的亮光顺着脉络前行，穿过头颅最终抵达眼前绽放。

  她抬起手看了一眼，身体中有些东西细微的变了，可到底是什么......

  她也说不清。

  司空回神，牵起秋野的手紧了紧：“我带你出去。”

  两人跨入朝圣殿，身后的殿门砰的一声关闭。

  司空只侧头看了一眼，脸上波澜不变。

  朝圣殿中窗门紧闭，可有阴风作祟。

  吹动烛火半隐半亮，一盏烛火被吹倒，火光顺着地面烧到两人面前形成包围圈。

  蹿烧起的火舌中，一张张人脸在其中闪烁。

  “这是...多年前的那场战乱？”

  司空将秋野拦在身后，自己凑上前去观望。

  “你怎么会知道？”秋野问道。

  司空轻笑了声，回头看了秋野一眼，又继续看着火舌上的画面。

  “从前在庆南衙门中的卷轴中瞧见的。”

  “当年他们争抢皇位，边关战乱纷飞，一位女将军带着军队屏退了外敌。”

  “听说有残部掳走了她......后来她夫君承她所想一直守卫着边关。”

  秋野梦呓道：“是啊，百姓的英雄，家人的负心汉。”

  不知是不是错觉，司空隐约听出了一丝怨气。

  “那女子连尸骨都是假的，她夫君心中一直挂念，年纪轻轻墨发全白，结果......”

  秋野幽怨的目光转移到司空脸上，一字一顿道。

  “那女子还活着。”

  司空被看得心虚，可自己也没干那档子事。

  壮着胆子问：“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秋野哼笑了声移开视线，像是自嘲，更像是嘲讽。

  “看的野史。”

  “后来呢？”

  司空丝毫没注意到秋野周身的冷到快要掩盖住火烧的灼热。

  “她抛弃夫君，独自享乐，还...忘了他！”

  秋野特意强调最后三个字，意有所指的看着司空。

  眼中怨气刺得司空打了个冷颤。

  司空隐约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可没把事情想到自己身上。

  毕竟在她心中神魔之说都只是传言。

  转世更是假的。

  回到画面上，战乱的场景已然消失，人间逐渐安稳。

  本以为故事就此结束，可平缓的火舌猛的蹿起，直逼屋顶。

  “烧坏皇宫要赔多少银子？”

  “不要你赔。”秋野的声音很快就被火焰的灼烧声盖过。

  司空把秋野往身后带，可对方也用了力气想护住司空，两人不分前后的靠在一起。

  而天边深林。

  真神抛起一粒花生进到嘴中，端起身边跪着的人捧起的酒一饮而尽。

  “啧啧啧，好一对佳人。”

  真神放下酒盏，起身往外面走去。

  “我送了份大礼给她，你看着她收下。”

  真神身影不见，魔尊在膝前的衣衫上擦了擦久举而发颤的手，跪在地上往前挪了几步。

  魔尊的声音已经苍老沙哑，他喃喃道：“无期......”

  司空身上一直有秋野下的结界，所以火焰没有烧到她分毫。

  至于秋野，他不敢在司空面前使用灵力。

  火星子跳到了他的衣衫上烧出一片又一片焦黑的空洞。

  “秋野！”司空手上用力，把人护在了怀里。

  身后的火舌渐渐逼近，烈焰的灼热在司空的脸上烫出红痕。

  她观望了一圈，把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披到秋野身上。

  “我这里还有一些水，必须马上出去。”。

  谈话间，司空将腰上的水壶取下，撒在衣衫的下摆。

  “要快！”

  “一起...”

  司空手上用力，已经把秋野推了出去。

  秋野后倒的身子想要去拉她，可惜差了那么一寸。

  冲天的火光在屋顶蔓延开来，秋野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瞳孔骤然放大，占据了整个瞳孔。

  那年西山，满山大火。

  烧净了战乱，烧死了他和她。

  他承了她的将军位领军而来。

  看到的只有遍地的熟肉。

  布满牢房的血书和焦黑的尸首。

  ............

  “无期！姐姐！”

  秋野失控的大吼，灵力不受控制的乱窜。

  朝圣殿的木梁被击碎成刺，全都竖直的插在地面。

  秋野撞到了殿门上，靠着门跌坐在地。

  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只剩下一颗白珠。

  颗颗血迹渗出，顺着他的七窍流下。

  灵力在周身聚集，秋野伸出手在眼前拂过，灵力也跟着他集结到了手心。

  秋野用力往前一甩，巨大的灵气熄灭了火焰。

  取而代之的是灰黑的光在面前爆开，让人睁不开眼。

  司空在头顶梁柱砸下来的瞬间蹲保护好了头。

  疼痛并没有袭来，她睁开一只眼小心翼翼打量四周。

  眼前一片漆黑，连分界也没有，辨不清天地。

  方才的朝圣殿缩笑，悬浮在她面前形似水面的无形屏障上。

  朝圣殿已经成为废墟，无数宫人提着水桶上前。

  白烟寥寥而上，如果没有经历方才的火烧。

  从这里看去，只不过是一场浓烈的雾气。

  “秋野？”

  这里仿佛没有尽头，司空往前走了两步。

  砰的一声，不知撞上了什么，鼻子发麻的疼痛，浸出满眶泪水。

  司空伸手触碰。

  原本以为无尽头的地方，不过只是被黑雾气围绕在周围，形成的一层坚硬的结界。

  司空现在脑中混乱不堪，她双目无神脸色僵硬。

  “神魔真的不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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