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大儿子娄毅多次来信让他去香江，说那边是自由世界，没有批斗，没有风波，是资本主义世界，金钱至上，自由至上。

  再加上，他们娄家在香江有不少的产业。

  在香江，也算是人上人！

  但那是香江，现在是约翰牛的殖民地，哪怕是天堂，他娄半城也不想去。

  娄半城飘零大半生，从底层的学徒做起，一步步成就今天的家业，不是不知道香江的好，但他更知道。

  一个亡国奴，过的是什么日子，哪怕儿子在香江说的万般好听，但他太知道寄人篱下是什么滋味了，毕竟他可是亲身经历八年多。

  以前虽然富有，但他腰始终挺不起来，现在虽然大部份资产都没有了，但他现在每天都能昂首挺胸的过日子，现在要去香江再过亡国奴的日子，他可不乐意，这也是花成语让晓娥劝了那么久，他也没有动心去香江的原因。

  但现在，听说有红头文件要对付他们这种人了，那得重视起来。

  他知道，那是要命的东西。

  请花成语坐下之后，娄半城复杂的看着花成语，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早上，自己的女儿把与花与语过去的一切全给自已交代了。

  把自己与媳妇震惊一百年，怎么这还代孕上了？

  这能怪自己的女儿吗？

  自己的女儿本来就不喜欢许大茂，与许大茂结婚也只是自己的意思，调合成份，但想不到，许大茂竟然不孕不育，并且两口子合力找花成语代孕。

  这事弄得，以前都没有，估计以后也不会有，听自己的女儿说，这事吧，怎么说呢？

  一笔糊涂账！

  他们三人在一个屋檐下，是怎么装的糊涂？

  花成语也在纠结怎么开口，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下来！

  “嘟嘟......."胖子经理探出头来：”花处长，娄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上菜吧，我们边吃边聊！花处长，您看呢？”娄半城挥了挥手。

  “上菜吧，娄先生，让你破费了！”花成语也回过神来，看见许大茂正在照顾自己的儿子，一岁多的儿子，眼睛对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心。

  “不客气！花先生，喝点什么？”娄半城半生应酬，早就已经轻车熟路。

  “客随主便，娄先生按自己的喜好来吧，我怎么样都可以。“花成语笑着说道。

  ”那就杏花村吧，杏花村传统酿造，经过长时间的陈酿，口感醇厚，香气浓郁，回味悠长，我认为是汾酒中的精品之一。”

  “来三瓶杏花村十年陈。”娄半城大手一挥，一人一瓶。

  ”花处长、娄先生、两位女士、小少爷，这是我们的烤鸭，你们先尝尝！”胖子经理笑呵呵的说道。

  一个厨师进来片鸭，胖子经理再三交代，不能再试吃了，这位爷的性格，你敢试吃，他敢把全聚德给掀了。

  一口酒，一口烤鸭，这才是生活啊。

  旁边一个不暖炉，在这个初春三月让花成语有些沉醉。

  娄半城不愧为大商人，天南地北，各种风土人情，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

  “花处长多大了？”

  “前几天过完生日，今年23了！”

  “23了，42年生人，听说花成处出身在大西北？”

  “是啊....."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聊着，鸭片完了，第二道菜也端了上来，鲜蚕豆拌鲍鱼，这娄半城真是下了血本了。

  鲍鱼的鲜，加上蚕豆的清香，非常不错的开胃凉菜！

  要知道现在能吃上这一道菜，非富即贵啊。

  第地道菜，干烧四鲜，很有食欲的一道鲜味组合，里面有笋、豆荚，鸭掌还有炸得焦黄的鸭胸脯，特点就是干香鲜甜！

  第三道菜，山野抱春归，春笋之味，妙在于鲜！新鲜的春笋搭配碧绿的野菜，看着简单清爽，却颇有意境。吃起来更是清香爽口。

  第四道菜，甲鱼烧鸡民间有春天吃甲鱼，一年少生病的说法，春季正是甲鱼最鲜嫩肥美的季节，这道菜不仅味道鲜美，还能健脾养胃益气补血。

  最后两道汤，标准的官府菜的吃法。

  ”菜上齐了，各位慢用！“最后一道菜上来之后，胖子经理退出了包厢。

  ”来，处长，我敬您，爸、妈、晓娥，我们处长平时在单位那是对我相当的照顾，没有我们处长，我还是一个小小的放映员呢，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许大茂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

  “哎，哎，处长，你随意，我许大茂敬酒啊，有自己的老规矩，一大三小，二五一十。”许大茂按下花成语的酒杯。

  “怎么个一大三小，二五一十？”花成语饶有兴致的看着许大茂。

  “这一大么，不就是花老弟你么，你是我的领导，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一些，算算手指头，今年都30了，命好，混了一个6级办事员，都是托您的福，所以，花老弟，你就是咱的天，不仅仅是咱的天，我看这以后啊，轧钢厂这片天早晚也是你的，能与老弟坐一起喝酒，是我许大茂八辈子修来的的福气，所以，你喝一个，我喝三个。“

  说完，许大茂再次拎起酒瓶，连倒了两杯喝了下去。

  ”大茂哥，慢点喝，吃一点菜！“花成语一看就明白，娄晓娥没有劝酒，娄半城也是看戏，瞬间就明白，让许大茂喝醉了好谈事。

  ”来，大茂哥，我们再喝一个！“

  ”好，你喝一个，我喝几个，对，七个，二五一十嘛。“

  ”大茂，你慢点喝，多吃点菜压压。”娄母看不下去，这么喝，一杯五钱，十杯也有三两五，再加上之前的，大半斤下肚了。

  “没事，妈，我心里有数！”许大茂几杯喝完，多少有些酒意：”老弟，你今天给我说的那个红头文件.......呈批件的事，能不能再给我爸、妈、晓娥说一遍？“

  “大茂！”

  “许大茂！”

  几人同时开口，这可不是小事，小心隔墙有耳。

  ”没事，晓娥姐，叔叔阿姨，我们小点声！“花成语打量一下四周，不得不佩服娄半城的谨慎。

  他选的包厢是全聚德最大的包厢。

  ”你等等，晓娥，抱着孩子去外面透透气。“娄半城不是不放心。

  ”好的爸！“娄晓娥吃得差不多，站起了身，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关于呈批件的事吧，叔叔阿姨，我想你们见过，具体的样式我就不多说了，内容给你们说一下，是关于资产阶级......."

  "全面清算资产阶级？全面实现......"娄半城反复的重复这几句话。

  他没有怀疑文件的真实性，这文件用词、用语都相当的严谨，绝对不是一个刚刚才毕业几年的花成语可以编出来的。

  距离正式文件就一步之遥！

  “来，我们先喝酒！”想了一会儿，娄半城举起酒杯：“大茂、花处长，你们放心喝，就算喝醉了也没有关系，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这感情好，谢谢爸！”许大茂一听，今天可以好好的喝一顿了，这菜好，酒好，喝起来就是高兴。

  二五一十，很快，饭还没有吃完，许大茂就喝醉了。

  ”晓娥，下楼去吧司机叫上来，安排一个包厢，让大茂先去休息。”打开房门，娄半城对娄晓娥说道。

  这全聚德，曾经有过半的股份是他们家的。

  这里有不少职工都曾经为他们家打过工，他们家对这些职员还算不错，所以，在全聚德，他们家还是有些香火情的。

  很快许大茂被安排下去，被人看了起来，司机也守在门口，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好了，花处长，不，我也不叫你花处长了，叫你小语吧，你和晓娥的事，我们也知道了，这么叫你不介意吧？”没有了外人，娄半城现在拿起来了。

  花成语看向娄晓娥。娄晓娥点了点头。

  ”好的，娄叔叔！”

  “晓娥嫁给许大茂，我也知道，她过得不幸福，是我这个当爹的自私，可你也知道，我们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很难做到抛家舍业去另一个地方从新开始，何况，另一个地方暂时还不是我们国家的领土。”娄半城叹了口气说道。

  “不，娄叔叔，香江从古至今都是我们国家固有的领土，早晚有一天总会回归的。”花成语严肃的说道。

  “这些道理我也知道，我想知道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娄半城突然问道。

  “娄叔叔，我知道您的意思，我家保不住您家，也保不住您，在大势之下，我们能自保就已经很不错了。”花成语叹了口气。

  “大势之下？是什么意思？”娄半城不明白花成语是什么意思。

  ”娄叔叔认为，当下的主要矛盾是什么？“花成语没有回答，以和他父亲交流的方式开局，准备说服娄半城。

  ”建设四个现代化啊。”娄半城不假思索的说道。

  “是，也不是，最少不全是，四个现代化是指：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国防现代化、科学技术现代化，可是在建设四个现代的过程中，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花成语缓缓的说道。

  “不同的意见？”

  “是的，今年，是第二个五计划结束之年，国民经济的调整基本完成，从各种数据来看，我国工业增速达到了全球第一。”

  花成语也没有想到，他的工业标准化，大大提高了工业现代化，去年，全国GDP增速首次超过了两位数不说。

  应该还的债提前完成，预算的大工程除了开支之外，还有节余，少了这个主要矛盾之后，其它的问题渐渐的变成了主动矛盾了。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泸上的一篇文章给他带来的警觉，不过不管会不会提前，像娄半城这样的，在大背景之下，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是因为我们的底子薄，没有多少工业基础。”娄半城反驳道。

  “就算如此，娄叔叔，你有没有想过........."

  "不会吧？“娄半城吓了一跳，今年过年，他跟自己的父亲分析这些现象之时，差一点被他爸打死，可最后，还是不得接受他的意见。

  留得青山地，不怕没柴烧，有些事情需要时机。

  他父亲告诉他，不要对任何人讲，但为了自己的孩子，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娄家必须走。

  后面的几个人毕竟差了些基础，也少了点意思。

  ”我不相信叔叔你一点感觉没有？”

  “怎么会没有感觉呢？小语，你不懂我们这一代人，不是我舍不得这份家业，而是，哎......去了香江，那可是约翰牛的地盘，我们啊，过怕了当亡国奴的日子，那怕像现在这样，过段时间出去批斗，我也不怕！”

  娄半城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

  “我懂，我也理解，我42年出生，在南征北战之中长大，怎么会不懂呢？”花成语也叹了口气。

  事情不可能阻止得了，只能尽量减少损失。

  “南征北战，小语，你们家？“大西北、南征北战、再联想到花成语仅仅23岁，已经当了一年多13级干部。

  要知道，就算放眼全国，23岁的3级干部，在这个年代都是非常年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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