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绵和陆周尧提出的条件，谢清川都可以拒绝，大不了就是继续保持敌对关系。

  可说这话的是陆老爷子，谢清川心下再不乐意，也无法拒绝。因为就像陆老爷子所说，他得罪了陆老爷子会拖累整个谢家。

  “我愿意无偿转让百分之十五给昭绵，这样我自己剩下的股份就很少了。凌瑞对我而言不止是资产而已，更是我过去几年和周尧一起创造的心血。陆叔，昭绵，请你们高抬贵手，至少让我保留凌瑞股东的身份，不要将我彻底赶出凌瑞。”

  谢清川说这话的语气已经是低进了尘埃里。

  这一刻，他也在心底里数次质问自己，为了保护秦韵那个疯子他非得做到这个份上吗？

  可那不是为了秦韵，而是为了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他面前的秦沐，承诺过逝去的人的诺言最重，他没有办法违背。

  宋昭绵对秦韵的仇恨没有消解，但这一刻，看着这样的谢清川，对谢清川的憎恶愤怒也确实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虽然是她提出的要凌瑞的股份，但这一刻她是能够明白谢清川的感受的。

  如果让她把在引裳录的股份全部转让出去，她也会痛苦挣扎，她和苏锦心白手起家创办的引裳录，虽然还说不上多了不起的公司，可也是她的心血，像自己养大的孩子一样，不愿意失去。

  “好，百分之十五，我可以接受。股权转让完成的一刻，我会不再追究秦韵下毒害我的事。如果谢先生最终没有做到，那我一定会坚持让秦韵小姐接受法律的制裁去坐牢。”宋昭绵开口道。

  “真的只要这些？”陆老爷子本还想替宋昭绵多争取一点，他是愿意继续给宋昭绵撑腰，直到宋昭绵得到想要的结果的。

  “嗯。”宋昭绵点头。

  “昭绵你放心，我既然答应就不会反悔。还有陆叔他们作证，我也没那个胆子抵赖。我会马上安排律师处理转让股权的事的。”谢清川松了一口气，即便心在滴血，但这事总归是解决了。

  事情处理完，谢清川匆匆离开，走出陆家老宅的时候，又突然发现自己把手机都落在陆家的沙发上了。

  “昭绵姐姐，谢清川好像把手机落下了。”陆以莹回到沙发上的时候，就看见了陌生的手机，她拿着手机过来小声对宋昭绵道。

  宋昭绵接过手机，心想谢清川这种计划性很强做事有条理的人也会忘记手机，刚刚的场景对于谢清川而言压力真是有够大的啊。

  手机给她她也不会去联系谢清川，失物还是交给陆周尧去还吧。

  宋昭绵转头去找陆周尧，但是客厅里这会儿已经没了陆周尧的身影。

  “宋昭绵，那是我的手机——”这时，谢清川又匆匆地赶回来，一眼就认出了宋昭绵手里的手机。

  “哦……”宋昭绵见谢清川朝自己跑来，就将手机递了出去。

  谢清川接过手机时，觉得有些尴尬，他和宋昭绵之间的关系是回不去撕破脸皮前的和睦了。

  但是这会儿客厅里没有陆家父子在，谢清川忽然很想问宋昭绵一个问题。

  不该问的，他没必要去好奇宋昭绵的想法，毕竟这次事情之后，他们两个以后就都只会是陌生人了。

  可谢清川还是忍不住问了，“为什么同意了我的提案？”

  “我以为你会坚持送秦韵去坐牢，或者让我彻底失去凌瑞来报复我。”

  不是谢清川想自讨苦吃，这只是换位思考。

  他和陆周尧认为是宋昭绵害死了秦沐，所以他们两个是想把宋昭绵整得身败名裂，逼她到走投无路的。

  和他们两个的计划相比，宋昭绵对他和秦韵的报复未免过于轻巧了一些。让人觉得，她根本不像是冷血到会害死秦沐的人……

  宋昭绵也没想到谢清川会问这种问题，还愣了一下。

  但她心里确实有答案。

  “谢清川，你还没有坏透。你为了秦韵坚持到这个份上，始终没有动摇。你对不起我，但是对得起秦韵的哥哥秦沐。”

  “我如果把一个不坏的人逼上绝路，那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清川听到答案时，沉默了一会儿，这一刻他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脑海里掠过无数个“如果”。

  如果他不需要维护秦韵，如果宋昭绵没有害死过秦沐，那么在他和宋昭绵的眼中，互相应该都会是不错的人。

  “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这一刻，谢清川心中的怀疑扩大到最大，很想问问宋昭绵本人，她真的害过秦沐吗？

  她要是真的害死了秦沐，怎么会在面对他和秦韵的时候那么坦然，他越来越觉得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不想回答了。”宋昭绵却没有和谢清川多聊的意愿，她虽然觉得谢清川没有坏透，但并不意味着她就不讨厌他了。

  谢清川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疑惑，离开了陆家。

  谢家人走了，但是陆家老宅依然热闹，宋昭绵被陆以莹姐弟拉着加入了他们的斗地主行列。

  本来这对姐弟还想带上宋若安，但宋若安想到自己的高考目标，只能心碎地拒绝了邀请，背着书包上楼写作业去了。

  二楼的书房，陆老爷子坐在桌后，陆周尧随手拿过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连凌瑞的事，你都告诉她了。你还真是相当看好她这个儿媳妇。”陆周尧一开口就嘲讽道。

  陆老爷子要是平时听到自己儿子混账的发言，少不了要先发脾气斥责，但今天刚刚帮宋昭绵从谢家那小子那里剜下来凌瑞的股份，他心情还算不错，便没有发脾气。

  “我以前不知道你是有什么目的，突然和昭绵结婚。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了那个秦沐，你想要报复昭绵？真是出息了！”

  陆周尧听着这句话就格外的刺耳，从小到大，老爷子就从来没有站在他这边过。

  他能为了维护宋昭绵和谢家敌对，可当初他和母亲的事，身为父亲身为丈夫的他却选择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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