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融心中也是难受，因为她也曾想过，要是她不是永乐侯府的女儿。在乡野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拥有相亲相爱的爹娘，兄弟姐妹，该有多好。

  但是这人世间，总归有太多的不如意，人不能什么都拥有。

  她拍拍卫窈的背道：“阿窈，虽然我们有太多的无奈，但是也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东西。

  要是我们是别的身份，想必也会有在那种身份下的烦恼的。所以，遇到难题，我们就勇敢地往前闯吧，相信会柳暗花明的。”

  卫窈慢慢地直起身子，一边擦拭脸上的泪水，一边缓缓地点头：“我知道的，我只是难过一下下。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我还可以发泄一下自己的感情，等到了人多的地方，我连哭都没办法哭。

  阿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跟太子殿下的婚事作废以后，我也不想嫁给其他人。我真的觉得阿宥的法子也很适合我。要不我也说先吃斋念佛三年，不说一辈子，跟她做个伴怎么样？”

  “这却是不怎么样。一个人那么做，是一件让人夸赞，让人敬佩的事。但要是人们争相效仿，就未免显得别有目的，而且连阿宥的苦心都可能被误解。”

  “我也知道这不是个好办法，阿宥她还有良人可以等待，所以有三年为期，我呢，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姜融想了想，问道：“阿窈，那你可有问过太子殿下，他可有想要归隐山林的想法吗？”

  要是他们两个真的两情相悦，太子又愿意远离朝堂，隐姓埋名，寄情山水，两个人倒也未必不能做神仙眷侣。

  卫窈摇摇头，略微失望地道：“我问过殿下，他没有正面回应我。他说他生来便是笼中鸟，即便是想，也没有办法做到。

  我说，要是他想，我和我家族可以帮他，他却拒绝了。说他这辈子就没有这个命。他要用他那副残损的身体，在他那个位置上，尽力做点事，好不空担这个太子的名分，让后人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也能夸赞一二。”

  姜融道：“这其实已经委婉地表达了他的志向。太子殿下虽然身子孱弱，但是还是想建些功业的。”

  “是啊，我也听出来了。他，他这么傻呀，他跟我家解除婚约之后，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他要一个人留在那深宫里，跟那些虎视眈眈他的位置的人对抗吗，他这是豪赌啊。”

  姜融拍拍卫窈的肩膀道：“人各有志，强迫不得。他生来便是太子，有那样子的想法很正常。他要不是去北夷为质之后身子垮了，心中应该也是有着雄心壮志的。这点跟我家那位还挺相似的。”

  “那你家那位还有了你，今后的日子也可以相互扶持，太子殿下真是太可怜了。”

  “阿窈，我看你现在的心情，好像即便你们解除了婚姻，你也还是放不下这段感情，太子殿下要是遇到什么事，你是不是不会袖手旁观？”

  “阿乐，我不知道，也许随着时间流逝，我能放下呢，而且我们也没有开始，谈何放下呢？”

  “阿窈，你先不要着急，等我回去问问我夫君，他对太子殿下是否有什么了解。不过，他了不了解的，反正太子都打定了主意要走那条路，那你与他也确实没有什么交集了。”

  卫窈的眼神中散发着可怕的冷静：“我知道，我家里也不会愿意以举家之力支持他来争夺皇位的。我只能祝他安好，却也不能干涉他的所作所为。我只是还没有办法接受嫁给别人。”

  “我知道的阿窈，你需要时间来淡忘，你不适合很快就跟旁人约为婚姻，嫁做人妇。”

  “可是阿乐，一旦我跟太子取消了婚约，我爹娘一定马上就会给我相看别的人家的。因为我已经及笄了，他们心中其实是很着急的。”

  “那你回去之后可以跟你爹娘好好谈谈，他们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一定会给你一个时间来平复心情的。”

  “可是，我不知道我需要多长时间，他们等不了多久的。

  阿乐，我现在得想个法子，至少得拖延个一两年时间，再提嫁人的事。”

  卫窈急急地抓住姜融的手道：“阿乐，我又想到了一个办法。太子殿下不是要跟陛下说，他算卦算到他不宜成亲吗，那我就借着他的话头说，当时是我们两个人都算到不宜成亲。

  我跟我爹娘说，我成亲了就要有血光之灾，看他们还敢不敢把我嫁人。”

  姜融瞪大了眼睛道：“阿窈，别，别这样吧。”

  “为什么，你还能替我想到杠更好的办法吗？”

  姜融为难得道：“阿窈，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再想想，我也不想看到你随便嫁人，痛苦不堪。只是这随便拿鬼神之事胡说，我怕对你不好。”

  “我会跟佛祖说明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不会连累到其他人的，想必佛祖也会体谅我的，他们也要救救我这个陷于困境中的人才是。

  要是佛祖要罚我，就罚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好了，我可以做好事，行善积德，来回报他。”

  “你这丫头，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好了，你先稍安勿躁，先等等看太子殿下怎么动作，咱们再商量接下来的路。”

  卫窈点点头。

  姜融起身拉起卫窈：“走，咱们回去吧，出来的太久了，他们会担心的。”

  两个人便相携着往来时的路走回去。

  走着走着，卫窈突然开口道：“阿乐，其实你当时也可以选择不嫁人吧，你到最后为什么选择了唐宜呢？”

  姜融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半晌方道：“阿窈，其实当时我也是多方权衡之下的无奈之举。我要是不嫁人，我母亲的处境就会很危险。你知道的，她不肯离开侯府。当时我父亲又要把我随便嫁人，我只能自己找一个稍微合适一点的。

  但是当时我对唐宜也是丝毫不了解，完全是碰运气，我已经把我的婚事当成筹码一样来对待了，就现在这种还算好的结果，是上天厚待我，所以我想要你更加地谨慎一些，你爹娘要是为难你，要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我一定会帮你的！”

  卫窈眼中又闪现出一丝光芒：“阿乐，我觉得你的遭遇不能完全算作是运气，是因为你善于全盘考虑，当机立断，才有这样的结果。

  我也要向你学习，不能太过左右摇摆，想好了就勇敢去做，绝不后悔，这一点，我觉得太子殿下也是值得我学习的。”

  “那你是想好了？”

  卫窈停下脚步，坚定地道：“初步已经想好了，我不想嫁给别人，我想跟你小姑姑一样，不嫁人，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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