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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海棠院受辱


既然萧琏都快断子绝孙了,应该没功夫再理她,沈长梨回到自己住处又在捣鼓她的药。

  方才她在月亮门旁与萧颉说话,红绫便被青梅叫走,说付摇蕙起身了,有事吩咐她去做。

  “阿梨,你在屋里吗?”

  门外传来蓝玉儿的声音,沈长梨起身,抱着臂倚到门框上,看着扭着水蛇腰走来的蓝玉儿,“啥事啊?劳烦蓝大小姐亲自过来。”

  “襄王殿下受了伤,听说你医术好,让你到他屋子里给他看看伤。”

  沈长梨眉一挑,“爷知道吗?”

  蓝玉儿甩了下手中的香帕,“爷自然知道,就是爷让我过来叫你的。摇蕙姐今日身子不爽利,让我在爷身边伺候着,没爷的同意,谁敢让你去襄王殿下的院子?”

  付摇蕙的事想必都传开了。

  沈长梨审视着蓝玉儿的表情,见她不像是说谎。

  可萧衍明知襄王欲对她不利,还让她去看伤,况且襄王伤的又是那个敏感的部位,他究竟意欲何为?

  沈长梨心头突然涌起不安。

  “行,你稍等,我拿些治外伤的药。”

  沈长梨转身进屋,手在那些瓶瓶罐罐中扒拉一下,从中拿出一个白瓷小瓶握在掌心,“走吧!”

  二人走在路上都不再说话,沈长梨瞧瞧日头,快到晌午了。光天化日,萧琏应该不会将她怎么样。

  回头瞅了蓝玉儿一眼,沈长梨勾着小唇笑,“恭喜你啊!蓝大小姐。终于有机会伺候在爷身边了,怎么样?谈谈感想。”

  蓝玉儿竟然有丝羞怯,她伸手挽了挽额前的碎发,白瓷般的小脸上浮上一抹红云。

  “阿梨,你说咱家爷怎长的那般好看?他是男子,竟然比女子还美。我觉得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哀求我爹将我送到爷的身边。阿梨,你知道吗?我之前的想法是错的,我不再渴求能爬上爷的床,能成为白羽卫,一直陪在他身边,我也挺知足。”

  “哎哟喂。”沈长梨夸张地睨她一眼,“思想有进步,值得夸赞。不过不想爬上爷床的白羽卫,不是好侍卫,可懂?”

  蓝玉儿皱眉,“阿梨,你太不正经。”

  “呵,我不正经?你家爷才不正经,他若正经,就不会看小黄本了。”

  “什么小黄本?”

  “说了你也不懂。”

  二人拌着嘴就走到了萧琏住的院子,院子外站着守卫,并不是黑豹卫,而是萧琏自己带的侍卫。

  快到门口,沈长梨却站住脚,脸上也没有了轻松的表情,“蓝玉儿,爷今儿一上午都在干什么?”

  蓝玉儿一怔,有些不明白她为何问这些,但还是回答。

  “没干什么,就是一直斜倚在软榻上看兵书。”

  沈长梨瞪眼,“襄王殿下受伤了,咱家爷就没过来看一眼?”

  蓝玉儿咬着唇,想了想,摇头,“爷只让人去请大夫,自己并未出屋子。”

  沈长梨摸着下巴,这不对啊!事出反常必有妖。

  当初襄王只是崴了脚,萧九都巴巴地从流马县赶到青州府去看他,如今他受这么重的伤,都差点断子绝孙,他竟然无动于衷,还有心思看兵书?

  沈长梨实在猜不透这厮的想法。

  不管怎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襄王还不能拿她怎么样?萧颉不是都说了嘛,她是他的心头宝。

  “可是靖王殿下身边的沈小郎?”

  沈长梨正琢磨不定,襄王的院子门口突然走出一个灰衣老者。管家模样,瘦高个子,眼神威严。瞅着她,话说的不咸不淡,颇为倨傲。

  沈长梨立马回神,冲着老者躬身拱手一礼,“小子正是沈长梨,爷让我来为殿下看伤。”

  “进来吧!”

  灰衣老者面色不善,阴冷一声,转身就进了院子。

  沈长梨紧随其后,蓝玉儿却被拦在了门外。

  沈长梨回头,冲她打了个手势,“去找爷。”

  襄王住的海棠院内皆是他带来的侍卫,看来他并不相信黑豹卫,出门连管家都带在身边。

  七拐八拐终于到了萧琏的屋子前,灰衣老者推开门,“进去吧!殿下等你许久了。”

  沈长梨心中又浮出一丝不安,没别的,襄王受重伤,整个院子除了侍卫竟没一个婢女伺候,更没看到大夫。上午那种紧绷的气氛完全没有了。静的让人心头发虚。

  沈长梨磨磨蹭蹭踏上台阶,那老者也不催,一直守在门边,待沈长梨进入,他双手才将门紧紧关上。

  沈长梨屏气凝神听外面的动静,知道老者并未上锁,她心头稍松。

  站在门边向四下查看,屋里摆设精致,帷幔低垂,香炉里袅袅升起龙涎香,将整个屋子熏的暖融融的,又透着一股奢糜。

  “靖王座下小奴沈长梨,见过襄王殿下。”

  她站着没动,躬身向里面一礼,声音极大。

  “废什么话?滚进来。”萧琏口气很冲。

  沈长梨松了口气,她没有武功,察觉不到屋内是否有暗卫之类,但她所能感触到的是,除了萧琏,再无他人。

  穿过层层的帷幔,终于走到最里面的空间,入眼便是一张大的不像话的檀木床。奢华的床幔锦被中,萧琏如卧佛一般斜靠在软枕上。

  身上松松垮垮穿着一件绸衣,露着肥腻的肚腩。下身的绸裤卷到大腿根,露出已经包扎好的受伤部位。

  他伤在右腿。

  “不知襄王殿下唤小子来……”

  萧琏眯着眼,手朝着自己大腿处一拍,“本王受伤了,你过来给本王治伤。”

  沈长梨始终躬身作行礼状,“小子医术粗鄙,殿下身份尊贵,怕误了殿下伤情,还请殿下另请名医。”

  “哼。”萧琏轻哼一声,脸上却笑了,那笑容要多恶心便有多恶心,“不是九弟身边最得宠的小奴?伺候人,自然是有一套。听说你经常为九弟捏肩捶背洗脚按摩,让九弟舒服的赛神仙。过来,给爷按摩按摩腿。”

  萧琏意味地摸着自己的大腿根,那猥亵的动作,恶心的沈长梨都要吐。

  她算看明白了,萧琏唤她来,根本就不是要她治伤。而是要故意为难,甚至是要对她下手。

  沈长梨心头狂跳,依旧站着未动。

  “襄王殿下腿部受伤,若是此时按摩的话,定会加速血液循环,致使受伤部位再次撕裂出血。殿下应该静养,宜静不宜动。”

  萧琏立马寒下脸,“你竟敢违抗本王的命令?你要知道,即便是本王将你从老九那里要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落到本王手里,你知道什么下场!死,都是奢望。”

  沈长梨自然知道他所说非虚,她一向敏感,已隐隐感觉到身后的帷幕后似乎有人,呼吸虽清浅,但身上迸射的冷意,带着一股杀气。

  既然萧琏想找死,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轻轻一笑,沈长梨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阿梨虽是爷的奴,但襄王殿下的命令,小子不敢违抗。这便为殿下按摩。”

  说着,她轻轻走过去。

  “跪下!”

  萧琏一指床下脚踏,“你还没资格站着伺候本王。”

  沈长梨咬了咬牙,慢慢跪下,手刚刚放到萧琏的腿上,他便一个巴掌狠狠扇过来。

  “臭东西,本王允许你碰本王身体了吗?”

  沈长梨没防备,生生受了这一巴掌,嘴里顿时有股血腥气,嘴角滑出血丝。

  她抬起乌漆漆的眸子冷凝地看着萧琏,“殿下想要如何?”

  萧琏脸上立时浮出狰狞的笑,“本王要如何?自然是将你扒光了吊到房梁上赏着玩。”

  他话一落,不等沈长梨反应过来,从床头抽出一个绳套娴熟地套到她的脖子上。

  看来他做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

  沈长梨大吃一惊,站起身,双手急忙去抓脖子上的绳套,萧琏猥亵地笑着,肮脏的手伸过来就去扯她的腰带。

  沈长梨死命地挣扎着,没想绳套一头栓在床头上,另一头被人从后面扯着。她往后撩了一眼,果然是那个灰衣老者在拉绳子。

  她就那样被勒吊在床边,不上不下。

  脖子生疼,窒息感让她脸憋的通红,头一阵眩晕。眼见萧琏肮脏的手就要碰到她,沈长梨一脚踏在床沿,另一只脚便狠狠朝他踢去。

  自然没有踢中他。

  萧琏似乎来了兴趣,兴奋的双眼透着凶戾的光,他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手狠狠捏在沈长梨的下巴。

  “萧衍玩过的小奴儿,本王也想尝尝是什么滋味……你知道他之前那三个未过门的王妃都是怎么死的吗?”

  沈长梨自然不知道,她双目通红恶狠狠地瞪着他,想摆脱他的钳制,却不能。

  萧琏凑近她,一张臭嘴能熏死人,沈长梨偏过头。

  萧琏一手揽过她腰身,低头就咬住她的小耳朵。

  沈长梨恶寒地身子像过了电一般,惊悚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都是被本王玩死的……”

  萧琏贴着她的脸哧哧笑着,“那三个小娘都是京中有名的大家闺秀,貌美才高,身子滑腻的真是让本王欲罢不能……本王玩腻了,才允许她们上吊自尽。”

  沈长梨眼前一阵眩晕,可萧琏的话更让她惊恐,她知道萧九若再不来,她根本撑不了多久。感觉萧琏肮脏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沈长梨狠狠咬破舌头,朝他脸上喷出一口血水。

  萧琏怒了,伸手又扇了她一巴掌。

  脸上吃痛,让沈长梨的脑子清醒不少。

  萧琏一挥手,灰衣老者放松了绳子,沈长梨一口气还未吸完,身子一轻,就被萧琏狠狠抛在床上。他肥胖的身子压下来,‘吱’地一声就撕碎了她的衣衫。

  在床上,沈长梨都能把萧衍死死缠住。

  她并未挣扎,而是冷静地伸出拇指狠狠地按在萧琏受伤的右腿上,随着他一声尖嚎,沈长梨一不作二不休,直接翻身将他压下,拔下头上的木簪子,一拧,抽出尖刺,狠狠地刺在他的左大腿根。

  “啊……”

  萧琏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灰衣老者扑来,沈长梨一个狼狈的翻滚就滚下床,她伏跪在地,喘着粗气,满手鲜血,紧紧握着木簪。

  那样子就像一头搏死的小兽,任谁都不能忽视她的力量。

  只要老者敢扑来,她就敢拼命。

  灰衣老者死盯她片刻,赶紧看向床上的萧琏,“殿下,你怎样了?”

  “杀了她,杀了她,我要将她剁成肉泥去喂狗。”

  萧琏躺在血泊中,手狠狠指着沈长梨。

  “来人……”灰衣老者面部阴毒地冲外面一喊,守在外面的侍卫呼啦啦闯进来。

  沈长梨慢慢站起身,擦掉嘴角的血,一身狼狈,却像个战士,腰板挺直,双目犀利。

  今日即便是死,她也是赚了。

  萧琏,你这辈子绝对是真正的断子绝孙。

  “靖王殿下驾到……”

  房门外突然传来简石公公的声音,那声音大的,唯恐里面的人听不到。

  灰衣老者和里面的侍卫俱是一怔,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房门口就跨进来一个高大魁伟的身影。

  一身亲王的蟒袍,身后披着华丽的大裘,萧衍闲庭信步一般,仿佛根本看不见屋里剑拔弩张的持刀侍卫。

  “二哥,你怎么样了?九弟今日繁忙,此时才来看二哥,二哥莫怪。咦,这都怎么了?”

  这厮像是才发现屋里的气氛有多惊悚。

  沈长梨看到他来,松了口气,轻轻低下头。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九弟啊!你,你这个该死的小奴要刺杀本王。”

  萧琏恶人先告状。

  “抬起头来。”萧衍却仿佛没听见,眼眸低沉地看向沈长梨。

  此时的沈长梨,脖子上还套着那个绳套,衣衫破碎,满手鲜血,一根带着尖刺的木簪子,是守护她唯一的武器。

  沈长梨的眼睛很酸,撑了半晌才将泪水撑干慢慢抬起头,她的两颊肿的老高,嘴角血丝更加刺眼。

  萧衍眼眸一眯。

  “我遵爷的命令来为二殿下治伤,他却要侮辱我,我不过是自保。爷要怪罪,我无话可说。”

  她的眼神很平静,那是一种失望,对萧衍的失望。也是一种绝诀,似乎在告诉他,若他再如此,他就不配她再留在他身边。

  萧衍收回目光,似又恢复了冷的能冻死人的情绪,“二哥,本王的小奴受伤更为严重吧?今日,你遣走了所有的大夫,央求本王,说本王的小奴会医术,让她来为你治伤。可现在,二哥不应该对我有个交待吗?”

  “九弟,不过是个贱奴,值得你问二哥要交待?你没看到,她刺伤了我,死有余辜。本王要将她碎尸万段,九弟若是敢拦,就是与二哥为敌。”

  这句话说的极重了。

  灰衣老者不由地轻唤一声,“殿下,不可。都是那小奴的错,与靖王殿下无关。”说着,他暗暗朝着萧琏摇头。

  萧衍沉默半晌,声音朗朗,“二哥贵为本朝亲王,身份尊贵,她行刺皇族,立当该罚。”

  沈长梨心一沉。

  她嘲弄地一笑,低下头,将木簪子收好又插进发丝。

  “但,她是本王的奴,犯了错,自然有本王替她受罚。二哥要如何才能解气?只要你说,本王无不从。”

  萧琏一惊,有些阴鸷的眼眸一缩,看看沈长梨,又看看萧衍,“九弟果真是宠爱她,既然她刺了本王一腿,那九弟就刺自己一腿如何?此事便就此作罢。”

  “好。”

  萧衍想没想就答应,倏地欺身靠近沈长梨,伸手从她头上拔下木簪子,抽出尖刺,撩起自己锦袍掖在腰间,毫不犹豫地刺进自己的左大腿根。

  木簪子几乎没进他的腿中。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绸裤。

  屋内一阵倒抽气声,即便是萧琏的侍卫,看向萧衍,都带着一种崇敬。靖王的傲气,让人敬佩。

  萧琏眯了眯眼,哼一声,似乎解气了。

  “既如此,本王也是一言九鼎,九弟可以将这个贱奴领走了。”

  萧衍却笑了,“二哥莫急,今日她是应着本王的命令来为二哥治伤,二哥却如此折辱她,岂不是在打本王的脸?那本王也绝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他话一落,萧琏就瞪大眼,“九弟要如何?”

  “自然是二哥如何折辱的她,自然得让她还回来。”

  他此话一出,屋内持刀的侍卫便朝前一步,似是要与靖王拼命。

  萧衍阴寒的目光一扫,那些侍卫心头一寒,不由自主退缩。

  萧衍那铁血活阎王的诨号可不是白得的,那一身的杀意,比屋里的侍卫可强大多了。况且,这是在流马县,三十万黑豹军就驻扎在城外。若是靖王有个不测,他们九族的命都不够赔的。

  侍卫们不约而同退后几步。

  而萧琏竟然瞪着眼被吓的不敢吱声。

  而沈长梨自从萧衍进来心就有点恍惚,她眼睛里只有那根刺进他腿中的木簪子,鲜血早已将他那一条腿的绸裤都浸湿了。

  听到萧衍的话,她慢慢抬起头。

  萧衍眼中平静如水,淡淡的心疼,话对着她却说的极狠。

  “去,二哥方才怎样折辱的你,现在,都给爷讨回来!”

  他话一落,灰衣老者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萧衍面前,“请靖王殿下息怒,我家主子爷今日因腿伤,心情不好,怠慢了沈小郎。靖王殿下要讨回,老奴愿代替主子受罚。”

  “你不配!”

  萧衍冷冷一声,抬起脚就狠狠地踹在灰衣老者的胸口。

  灰衣老者的身子像一块破布狠狠地倒飞而去,重重撞在一旁的博古架上,架子上的花瓶哗哗往下砸,正巧都砸在他的头上。

  他顿时血流满面,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看来萧衍那一脚,拌着怒意,用了近十成的功力。

  沈长梨知道他的腿不能耽搁,必须得尽快止血,她毫不迟疑,走到床边,撸起袖子。

  萧琏却是怕了,怂了,此时毫没皇家贵胄的气节,拖着身子往床里面缩,色厉内荏。

  “你,你敢打本王,小心以后本王扒了你的皮。”

  沈长梨可不是被威胁长大了,她腿一抬就蹿上床,半跪着,伸出手‘啪啪’左右开弓,狠狠地打在萧琏的脸上。

  萧琏捂着脸痛叫着,“九弟,你敢纵使小奴殴打本王,我定会向父皇参你一个娇横纵奴之罪!”

  萧衍冷笑一声,“二哥自便。本王也定会向父皇上奏参你一个侮辱锦玉公主,党同伐异,残害本王身边亲近之人之罪。”

  沈长梨二话不说架起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慢慢扶着他往外走。简石公公要过来帮忙,被沈长梨拒绝。

  回芙蓉院的路上,留下了一条鲜红的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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