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抓我别抓我……我不是故意偷的，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别报警……陈灵灵对不起……”

  沈秋蔚的话，证实了张梓涵这几天的猜想，竟然真的是她。

  张梓涵一时间百感交集，她认识中的沈秋蔚是个善良勤劳靠自己双手赚钱的好女孩，虽然家里并不富裕，但是也是有原则有骨气的。

  所以哪怕之前已经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但还是不敢相信真的是她，张梓涵不愿意相信是她看错人了。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这个问题怕是只有昏睡着的沈秋蔚能给出答案了。

  不一会，谭老爷子把药熬好了，张梓涵给沈秋蔚灌了下去，可能是药起作用了，沈秋蔚温度降了下来。

  但是，过了没多久又烧了起来，这一晚上体温就是反反复复不见好，一直折腾到天亮才稳定了下来。

  沈秋蔚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晕晕的，看到张梓涵累的趴在炕边睡着了，知道她照顾了自己一整晚，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张梓涵醒过来就看她沈秋蔚在默默流泪，忙关心道：“秋蔚，你怎么了？是哪里还不舒服吗？你别吓我啊。”

  “我没事，就是谢谢你，梓涵，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这时候能陪在我身边。”沈秋蔚拉着张梓涵的手郑重其事的说。

  “啊？我们都当了这么久舍友了，不用这么客气吧。”张梓涵被她反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只是喂她喝药，又不是救了她的命，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沈秋蔚直直的看着张梓涵的眼睛说：“是我偷了灵灵的钱，还嫁祸给林雪梅。”

  “啊？”张梓涵没想到她竟然会跟自己坦白。

  “梓涵，你很聪明，之前……就怀疑我了吧，所以那天晚上才说那些话试探我。”

  说这话的时候，沈秋蔚低着头，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张梓涵没办法看到她的神情，只觉得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地方传来的，带着些缥缈空洞。

  “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不怕我说出去吗？”

  “我……我有罪，可能活不了多久了，这些都是我的报应。”沈秋蔚的话让张梓涵大吃一惊。

  “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说？秋蔚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啊，别胡思乱想了，只是发烧而已，可能是晚上冻着了，没事的。”张梓涵安慰道。

  “不……不是的，梓涵，不是的，你不懂！

  我爷爷、奶奶他们就是这么死的，最开始也只是拉肚子、发烧，渐渐的身体乏力，吃不下饭，后来……后来肚子，肚子慢慢变得很大，很大。

  就像怀孕了一样，我奶奶还有可能，但是我爷爷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怀孕呢，他们每天都很痛苦，瘦的不成人形，最后全身溃烂……”沈秋蔚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的发抖。

  “这是诅咒，我奶奶说这是做了错事的人受到的惩罚，是湖神奶奶降下的惩罚。弟弟是，我也是，我们都是有罪的人。

  不过，我不要变成他们那样，如果要那么痛苦的死，我还不如自己拿根绳子吊死，至少……至少不那么难看。”沈秋蔚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光亮，只剩死寂。

  张梓涵拉着她冰冷的手，轻声道：“不会的，秋蔚你冷静点，别做傻事，怎么会有诅咒这种东西呢？不可能的，你要相信科学。”

  “是真的，我们村里很多很多人都是这么死的，我和弟弟也终将跟他们一样。

  年前，知青强制下乡，我们村虽然贫穷但也属于城镇，于是，我和弟弟必须有一个人要下乡。

  一般来说家里的老大是可以留在父母身边的，但是……我只是个女孩，而晚几分钟出生的弟弟却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爹娘陷入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想让唯一的儿子留下，一方面又知道女生下乡远比男生难过的多，尤其是前几年刚发生过轰动全国的碎尸案。

  虽然弟弟是男孩更受重视，但是我知道爹娘是爱我的，只是比起对弟弟的爱，终究是太少了些。

  于是，爹娘私下找到了我，哭着说出要我下乡，我其实早就有心里准备了，也是乐意的，这是我长姐的责任。

  只是，还没等我去报名，弟弟已经替我报上了，等他哭着说对不起我的时候，我的心疼的厉害，比爹娘选弟弟时候更疼，这就是我的同胞亲弟啊……

  前一阵子，爹娘来信说弟弟染上诅咒了，腹泻、高烧……

  说实话刚看到时候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开心，这是对他背叛我的惩罚。

  但是终究还是亲情压倒了阴暗面，那毕竟是我从娘胎里就一起长大的弟弟啊，我怎么忍心他落到那种地步。

  说来也是巧，那天帮灵灵洗衣服时，发现了她口袋里的100多块钱，灵灵真是个马虎鬼，我……鬼使神差的就收了起来。

  全都寄给了家里，希望能排上点用场，至少……至少让弟弟临死前过得舒服点。

  从那天开始，我整天都在提心吊胆，终于，这天还是来了，灵灵发现钱丢了，只不过比我想的更晚一点。

  灵灵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误导了她，把矛头指向了林雪梅，惹得她们大打了一架。

  现在我这样，就是偷钱说谎的报应，这是我活该，是我犯下的罪，现在我该赎罪了……”沈秋蔚说完的时候好像放下了心事一样，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带着一种想长睡不起的安详。

  啊？不是，姐妹，有病就去治啊，不要放弃治疗啊！我张梓涵一个从未来过来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诅咒。

  看着沈秋蔚一脸安详的好像要升天了，还伴随着呼噜声，张梓涵也没敢打扰她，去大队给她请了假，这孩子折腾一晚上了多睡会吧。

  沈秋蔚一觉睡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起来头也不疼了，也不发烧了，就是肚子饿的都能吃下一头牛了。

  一连啃了两个窝窝头，沈秋蔚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只觉得可能是回光返照。

  把陈灵灵看呆了，这么噎人的窝窝头，不喝水沈秋蔚竟然能吃的下去，还吃的这么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饿了好几天。

  吃过午饭后，沈秋蔚徘徊了一会，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陈灵灵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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