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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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稚正要进太平禅院时,没想到傅京辞回来了。
男人坐在前厅的紫檀长椅上,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已经做好了等人的准备。
“承策。”景稚走上前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听说他是半道上转回来的,一回来就要找她。
“这么快就想我啦?”
她俯身,一双狐狸眼眨也不眨、直勾勾地盯着。
傅京辞轻声笑了一下,揽过景稚的腰,让她坐在自己怀里,颇有耐心地道:“和我一起参加年会。”
“昂?”景稚倏地转眸,一脸茫然,“你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和你去参加年会?”
“嗯。”傅京辞歪了下头,眼里的耐心就像在看一个小孩。
景稚垂着眸,狐疑了两秒,再抬眸时,骄矜地扬了扬下颌,“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临时改变计划不是好习惯。”
说着,她缓缓凑近,轻轻地在傅京辞耳畔低语。
“怎么突然要为了我改变你的好习惯呀?”
又轻又柔的一句话,在此刻却格外撩人心弦。
傅京辞深眸微不可察的波澜了一瞬,薄唇阖动却没有一句话,但喉结却猝不及防的滚了滚。
厅堂内一瞬间安静下来。
忽然,拙言温声道:“少夫人,少爷又不是第一次为您这样了。”
“哈?真的假的?”景稚灵动地眨了眨大眼,殷红的小嘴张成一个小圆。
霎时间,傅京辞白皙的脖颈迅速泛起了微红。
就在景稚嘴角不禁勾起一个小月牙时,她忽然感觉腰上那双大手加重了些力气。
“去不去?”
傅京辞声线压得极低,透着危险性。
景稚瞟了眼那张板着的脸,嘟了嘟嘴,“不去。”
傅京辞眉宇倏地压下,眸色一瞬变得冷沉。
“你确定?”
换做别人,他说第一句时就已经乖乖照做了,没人敢等到他问第二句。
他确实喜欢她,但恋爱得是平等的,她不能一味的恃宠而骄。
谁知,景稚睬都不睬傅京辞,垂眸自顾自的玩着纤长好看的手指。
傅京辞薄唇微抿,闷闷地盯了会儿,嗔笑了一声。
随后,隐了情绪,语气甚至有些温柔地问:“小宝,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
景稚咬着唇,眼皮抬了抬。
“嗯?”傅京辞温着声耐心追问。
景稚恹恹地呼出一口气,小声坦白道:“我这人不擅长交际应酬。”
太平海纳资本集团的年会,商界领袖大佬云集。
除了总部的员工以外,还有世家子弟、各个区的分公司高层,以及旗下所有子公司的董事,任意一个都可能是商界领袖人物。
她这样一个普通女孩,恐怕会给傅京辞丢脸。
听了这话,傅京辞敛目,须臾后,倨傲地道:“你是我的人,他们都得看你的脸色,无需你煞费苦心应酬。”
景稚抬眸。
目光对视,景稚看到傅京辞笃定的眼神后,内心有些纠结。
一会儿后,她从容开口,“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打扮打扮。”
“不用。”傅京辞深情眼凝视着景稚,眼里匿着占有欲,“你这样都漂亮到我放心不下。”
令人怦然心动的一句话,沦陷之际,景稚吞咽了一下唾液。
“还、还是要的……”
她的语气又软又乖巧,躲开傅京辞那双蛊惑的深情眼,伸手轻轻拍了下傅京辞的手背。
傅京辞敛目思忖。
小狐狸是心里有他,才会这么重视的精心打扮,男人占有欲再强也得控制,不能辜负女孩的心意。
于是短瞬后,他松开了手,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景稚捕捉到了但却没说什么,而是起身往卧室方向走。
檀竹见状叫来云姬给景稚做妆造。
一会儿后,景稚换了身高定级非遗云锦旗袍,玉珠宝翠和刺绣纹样采用了浅云白与淡绛红两种色系,耳上一对冰种翡翠耳坠,墨发用同一种翡翠发簪挽起,还化了一个温婉精致的东方气色妆。
这一套旗袍价值653万,是她从“如意”最新秀场的成衣款式里挑的,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定制,从裁剪到缝制都是工龄20年以上的老师傅手工完成,纹样刺绣是京绣传承人亲手绣的,玉珠宝翠用的都是极品料。
她踩着水蜜色红底高跟鞋走来时,就像是青花瓷做的月夜白玉兰,矜贵娇柔又清冽。
傅京辞正在接电话,看到徐徐走来的景稚,眼神微凝,顿了短瞬后,掐断了电话。
“正好,先完成贝勒府的产权转让。”傅京辞认真地凝视着景稚。
景稚眸光徐徐流转,看着前厅里站着的几位公务人员,她点了点头,然后坐到傅京辞身边,探身拿起桌上的文件,认真完成转让。
看到小姑娘毫无顾忌的接受自己的赠予,傅京辞眼底渐渐浮起一抹满意。
上次想送她一条街,她没接受,还好这次没拒绝 ,他好像摸清楚她接受礼物的喜好了。
景稚似是察觉到男人在注视着自己,便转眸投去好奇的目光。
“怎么了?”
傅京辞抬手,指腹摩挲了下景稚的脸颊,动作里的珍重就像是在对待宝贝。
景稚嘴角不禁浮现两个小月牙,回眸继续完成转让。
.......
贝勒府的转让完成后,景稚和傅京辞准备出发前往公司。
刚出垂花移门时,正巧碰见从别的苑出来的傅五,他一身戎装大步流星往外走,看见傅京辞时脚步陡然一顿。
“弟弟?你怎么还在家?”
傅京辞眸光平静,“你怎么也在?”
傅五和景稚互相颔首打了个招呼后,转眸厅里厅气地道:“回来拿东西,等会儿要去戍卫部找沈二。”
景稚一听到戍卫部,眸光忽然波澜了一下。
因为京市戍卫区司令部现在的地址正是清代留下的庆亲王府,而中国京剧大师梅兰芳先生的故居就在戍卫部的西侧,她一直很想去看看来着。
虽然就在傅家王府的边上,但她这阵子一直没时间去,不禁有点喟然。
傅京辞闻言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拙言,拙言意会,从公务包中拿了一份牛皮纸档案袋似的文件出来。
“帮我带给沈二。”傅京辞接过文件递交给傅五。
傅五看了一眼,然后把文件给了身后的公务人员,问道:“你这个点怎么还在家?”
“回来接媆媆。”傅京辞淡淡一句。
傅五一听,语气立刻软和了些,“哦......这还差不多。”
说着,他先走了。
傅京辞不以为意的牵着景稚的手继续往门外走。
景稚走在傅京辞身侧,灵动地睨向傅京辞。
“他刚说……这还差不多。”
傅京辞泰然的垂眸,深眸透着耐心,温声问道:“然后?”
景稚睨笑了一声,“要是你无故拖延到这个点才走,是不是会被训?”
傅京辞倨傲地收回目光,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不容置疑,“当然不会,这个家,没人能真的管的了我。”
景稚听着这大谬不然的话,忍不住抬杠道:“明明祖母就可以管得了你。”
“那是我愿意被祖母管。”傅京辞神色不变地道,“除了祖母以外,没人能管得了我。”
“不信。”景稚铿锵有力地吐出两个字。
傅京辞谑笑了一声,“这有什么不信的?”
景稚咬了咬唇,“那我呢?”
微如蚊吟的一声质问传来,傅京辞的脚步顿然放慢了一瞬。
“你……可以是可以。”
“什么叫可以是可以?”
“你刚问的是傅家的人,你得嫁给我,才能这么问。”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没这个资格?”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
“你确有误会。”
“嗯。”
景稚看着前方,目光冷得像得像是冬日霜雪。
傅京辞侧首看着景稚,微蹙的长眉下,深眸鲜少的浮现了一丝琢磨不透。
小孩子生气的原因总是令人费解又很可爱,比如有时候是没吃到糖。
想到这,傅京辞忽然松开牵着的手,在景稚还没反应过来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景稚愕然地睁大了眼,双手本能地抱住傅京辞的脖子。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这样抱,但这可是在傅家,来往都是人。
景稚想要挣动,却只引来了傅京辞的低笑。
“承策……”
“嗯?”
“放我下来……”
“你说什么?”
“我……”景稚咬着唇,忸怩不安的看了看四周路过的小官儿。
她们虽然都装作看不见,但怎么可能真的看不见。
要是传到各个苑,老男人不要脸她还要呢。
“你赶紧放我下来……”景稚咬牙切齿地瞪着傅京辞,一双狐狸眼也因为嗔怒睁得圆圆的。
“急什么?还没到。”傅京辞眼眸含着笑,却令人感到危险。
景稚嘟着殷红的唇,胸口上下起伏着,眉梢扬起满是倔犟。
直到走到王府大门,跨过门槛,景稚忽然看到傅八的夫人正牵着六岁的女儿回来。
一时情急,她拍了拍傅京辞的肩,提醒道:“有小孩子,你快点……”
原本就只是逗逗她而已,傅京辞看到小跑而来的小孩子,便不疾不徐地将景稚放了下来。
景稚连忙整饬了下旗袍,恢复了安矜的样子。
小千金跑来一看到傅京辞,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九叔——”
傅京辞垂眸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冷眸温和了些,淡淡“嗯”了一声。
小千金转头看向景稚,糯糯地叫了句:“婶婶姐姐.......”
景稚一愣,眨巴了下水灵的狐狸眼,有些好奇小丫头怎么这样称呼她。
这时走来的傅八太太摸了一下女儿的头,笑着解释道:“和照月学的,看你漂亮又年轻,她就觉得应该叫姐姐。”
“原来是这样。”景稚莞尔地看着小丫头。
小千金拉了拉景稚的手,软软地道:“婶婶姐姐,我今天看到穷王了。”
“穷王?”景稚新奇地眨了眨眼。
“就是路边流浪汉,她没见过就这样叫了。”傅八太太宠溺地看着女儿。
景稚听后粲然一笑,“小孩子说出来的话总是这样可爱。”
说着,她又抬眸看向傅八太太,“八嫂是刚从学校回来吗?”
昨天晚上小千金跑到百纳川和苑玩,傅八太太闲聊时正巧提到这件事,虽然是在放寒假,但她们要去学校处理一些事,小丫头上的是京市第二实验小学,校址是原清代克勤郡王府,也是曹雪芹姑父的宅邸,景稚感兴趣便记着这事了。
“是啊。”傅八太太温柔地道,“欸?你昨天说你喜欢小孩儿,赶紧嫁过来啊,生个小可爱天天看着更开心。”
闻言,傅京辞黑眸闪烁着微光。
大概是因为傅京辞在,景稚有些不好意,讪笑了一声。
傅八太太看着两人,笑而不语。
这时拙言轻声咳了一下,恭敬提醒道:“少爷,时间不早了。”
傅京辞收回思绪,应了一声后,侧首对八嫂颔了下首。
“先走了。”
傅八太太微笑地点了下头。
傅京辞重新牵着景稚的手,向迈巴赫走去。
***
这会儿八点半,凤鸣路上人来人往,河畔烟柳画桥,风帘翠幕。
迈巴赫车上,景稚依然有些余愠未消,坐在副驾驶的檀竹将她的暖茶杯递过来。
景稚接过,抿了一口,递回去了。
傅京辞捕捉到景稚的不开心,便放下手中书籍,沉声问道:“怎么?”
“我不喜欢你车里的味道。”景稚闷闷地道。
车内气压霎时间降了下来。
傅京辞敛目,长指继续翻着手中的书籍。
景稚看他不动声色的样子,嘴角抑着,眼睛看着窗外,打算冷战到底。
坐在前面的两个人,别的方面完全可以是优秀的军师,但这个方面,他们比少爷小姐还要摸不准意思。
一时间僵持不下。
但很快,傅京辞率先开口破冰。
“你该换个说法。”
“什么?”
“不喜欢我的一切。”
薄凉得没有温度的一句话,明明是在陈述他的委屈,但却狠狠往景稚心上扎了一刀。
景稚的嘴阖动了下,却没吐出任何一句话。
一路再无言。
到了太平海纳总部大厦前,傅京辞和景稚下车。
檀竹担心景稚和傅京辞别扭闹的更深,便也下了车。
拙言将车开到停车场,迈巴赫离开。
大厦门口几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保镖恭敬地对傅京辞颔了下首。
到了私人电梯前,傅京辞下意识的重新牵上景稚的手,将她拉进电梯,又松开了。
檀竹摁下顶楼键,感受到一直在下降的气压后,不禁轻咽了一下。
很快,电梯门打开。
傅京辞依旧下意识地牵着景稚的手,将她拉出电梯,然后松开了。
顶楼的办公室呈中式古典风,大气宁静却不失沉稳内敛。
景稚扫了一眼,看到傅京辞办公室对面,是唯一的秘书办。
经过秘书办时,几个特助以林严为首已经在外等候,恭敬地颔了下首后,有人持着一幅打开的卷轴。
林严解释道:“盛五少爷送来的盛怀瑾先生的作品。”
景稚闻言目光转移到那那副卷轴上,上面写了大气磅礴的几个字:罄无不宜,受天百禄。
取自先秦诗经《小雅?天保》,是古代君臣祝颂帝王的一首诗,意思是受上天庇佑,享受高官厚禄,吉庆有余。
放在现代是很好的贺岁吉祥语,也是对钟鸣鼎食之家的祝贺。
傅京辞冷眸扫了一眼。
“眢井瞽人,不与足谋。”
景稚转眸盯着傅京辞的侧脸,光线下冷峻高贵,气场令人感到窒息。
她听檀竹说,南城书香世家的盛家六小姐盛白露被沈家相中了,不过并没有明说要和盛家联姻,也不知沈家是什么意思。
更不知盛五公子是因为什么原因,非但不与沈家友好,反而一心扑在傅家,为了商业目的不惜一切讨好傅家,可惜就如傅京辞说的,盛五公子眼界撑不住他的野心。
景稚搞不懂这些人,把眼一瞥,没再看傅京辞。
谁知就在林严颔首说了一句“好的”时,傅京辞突然顿足。
景稚猝不及防撞到了傅京辞的后背。
傅京辞显然是有话要说,但被撞了一下后,薄唇抿了下,直接冷脸走了。
景稚幽怨地看着傅京辞的背影,然后跟了上去。
却听身后有特助在小声嘀咕。
“这位是谁啊?”
“小傅董的女朋友。你是想被开了么?”
“我只是看小傅董心情不怎么好,有点疑惑……”
景稚嘴角抑得更下了,眼神里的幽怨更重了些。
办公室的大门自动打开,傅京辞进去后,景稚正要跟进去,却不料眼风扫过秘书办时,见有个穿着包臀裙、生得袅娜纤巧的女秘书笑盈盈地出来了。
眼风交汇时,虽然并没有感受到女孩的敌意,但景稚心里对傅京辞的怨怼却骤增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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