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表堂堂、气势磅礴之人，是余氏之主，余白光。

余白光之所以敢第一个说话，又敢直接反驳龚掌灯和张誊的话，自然是因为地位足够。实际上，他的实力与张誊和季三清相比，都不遑多让。

当年龚掌灯挑选下一任家主的时候，余白光也在考虑之内。之所以龚掌灯没有选择余白光，就是因为余白光为人多少有些执拗，或者说有些固执。当然，这很多时候是好事，比如绝对不用担心余白光会叛变。就算把余白光五马分尸，他都不可能背叛千里子，哪怕只是一个字。但固执有的时候会变成墨守成规，不愿意接受新事物。所以龚掌灯在反复犹豫之后，还是没有把他选为家主。

对此，余白光心中是有一些不满，但也没有太多不满。毕竟对他来说，家主之位并非必要。他只要能为种族做事，能为这个家做事，是不是家主也无所谓。

不过，就算余白光有些固执，但他说的话也确实很有道理。千里子为了预言做了这么多准备，付出这么多努力，确实没有必要到了这个时候还冒险。

“我觉得余兄说得没错。”白木族长杨九腾开口，说道，“如果我们找付雨，那我们之前做的事情意义何在，为此付出生命的人，他们的死又有什么意义？”

余白光和杨九腾的话，确实很难令人反驳。此次决定需要所有人举手表决，就算是家主张誊和季三清也

都只有一票罢了，与其他人无异，并不是他们两人能够彻底做主。

“你们说得都对。”张誊说道，“但我们的准备相比各位都很清楚，它们都很固定，并不是人。我并不否认它们的力量，但它们没有特殊的眼睛，更不是能够主动求变的人类。一亿年的劫难到底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一个拥有特殊眼睛的人，拥有的力量，还有发挥的作用，我想在面对未知的危机时，可能会更有用。”

“但张兄你也说了，只是可能。”余白光说道，“我们相信自己的准备，至少不会被我们的准备出卖，不会提前被杀。但付雨会，所以我想知道从权衡的角度来看，为什么我们要去选择危险的方面，去与付雨合作？”

余白光的语气虽然不是很重，但态度其实十分坚持和强硬，明显没有任何改变的想法。当然，余白光并不是完全不占理的一方，张誊也不是完全占理的一方。双方各执一词，都有自己的理由和优势。

“千里子诞生的第一天，先人就把家规定得清清楚楚，告诫我们不能相信八古氏族！”余白光说道，“我请问各位，付雨是不是八古氏族？既然如此，各位为什么不相信经历过众多磨难的先人的话，非要与付雨合作？”

这一次，就连张誊也有些语塞。其实在张誊心里，当年的判断与现在的局势不能混为一谈。毕竟面对的形势，面对的人

都不同。只是让张誊这个时候说出否认、甚至废掉先人劝诫的话，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于是，整个宫殿就变得有些沉默。气氛十分尴尬，一时间大家都偷偷看着其他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誊早就做好一直谈下去的准备，确实，他心中是倾向于合作的。他见过付雨，虽然付雨用整个千里子的安全进行威胁，逼他们放走陆安。但张誊认为付雨是一个十分强大、果断，并且十分可靠的人。与付雨敌对很可怕，但如果与付雨合作，他们会得到非常大帮助。

这些人认为付雨有风险，但张誊不认为付雨有风险。完全无视风险的情况下，这次合作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知道大家对于这个问题很难达成共识，我也没有想过强行促成这件事，还是要看大家的意思。”张誊主动退一步，说道，“不愿意合作的人，除了认为付雨会出卖我们以外，还有什么顾虑，不妨现在都说出来。我们一个一个讨论，看其他问题能否有结果。”

“好。”

众人都点头同意。大家都是族长，自然都十分成熟。一个问题无法解决，并不代表不能讨论下一个。无法讨论出结果的问题就先搁置，一个一个来。

余白光也同意，说道，“那我就再说一个。付雨与陆安是夫妻，付雨与我们合作，意味陆安也在与我们合作，知道我们的情报。但陆安现在可是灵族人，他自

己也承认与灵族合作。我想请问各位，陆安是不是比付雨更加危险？难道我们的消息，都要让陆安知道吗？”

听到余白光的问题，张誊心中沉重。其实这个问题与付雨的问题一样，都是信任问题。张誊对陆安很信任，毕竟当陆安潜入千里子星的时候，完全可以把灵族叫来，至少能将他们这些族长都一网打尽。杀的杀，抓住的抓住，必然会对千里子产生重大影响，甚至由此没落、灭亡。

但是陆安没这么做，光这一点张誊就更相信陆安。

在这一点上讨论依然不会有结果，张誊说道，“除了信任以外，还有其他问题吗？”

“张兄要是这么说，恐怕就什么都不是问题了。”余白光说道。

“是吗？那看来只要解决了信任问题，余兄也同意合作了？”张誊问道。

“……”

余白光眉头一紧，说道，“信任问题岂是说解决就能解决？”

“可事情都有个万一。万一真的他们能让各位相信，我想知道各位还有什么理由阻止合作？”张誊又问。

余白光早就否认合作，自然没想到这么远。但既然张誊提了，现在再考虑也不迟。

“就算按你说的，信任不成问题，也不能把他们当做自己人一样合作。”余白光一边思考，一边说道，“他们终究是外人，岂能完全信任？就算合作，也只能从初步合作开始。我们的核心秘密，决不能告诉他们。至少在他们

做出能让我们认可的事情之前不能告诉他们！”

张誊听后略微点头，余白光能说出这些话，至少能对接下来的讨论有些益处。

“他们自然是外人，我们也不可能完全信任。合作是各取所需，求同存异。我们自然要守住我们的核心机密和利益，不能被他们攫取。”张誊说道。

“可这都是后话！”余白光眼神一凛，话锋一转，说道，“我不可能信任他们！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不可能得到我的信任！”

见余白光态度如此坚决，张誊知道这件事绝对不简单。诚然，他也不知道与付雨合作是对是错，但本人是期待合作的。

现在人多，很多话都很难说出来。看来需要私下里在找余白光聊一聊，要么被余白光说服，要么说服余白光。但如果自己能说服余白光的话，其他反对者就不是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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