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跑了过去。

  “姑娘，快下来，太危险了！”

  “孩子，你要干什么，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和叔说！”

  “下来，姑娘，想想你的家人！”

  “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你下来，我和你聊聊！”

  “爱惜自己，别做傻事，别爬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喊着。

  有人开始拨打救援电话。

  这时，一辆车开了过来，停下，车上下来几个穿白大褂的。

  车身上写着【北春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字样。

  医生中走出来个中年男人，他大步冲到钢缆下。

  “夏阳，我是罗医生，你听我说一句话。”

  夏阳停住了攀爬。

  这时，她已经爬上了十多米高。

  “夏阳，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棒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再坚持下去的，你要相信自己。”罗医生在鼓励夏阳，他并没有直接呼叫夏阳下来。

  “要是你喜欢在上面看风景，你就可以看一会儿，我们不打扰你。”

  “但是，你要记得回家！”

  夏阳摇摇头。

  她不说话。

  “你有什么心里话，可以和我说！”罗医生继续大声说。

  夏阳不再看罗医生，目光看向了远方。

  她的表情，终于了出现了变化。

  远方，一辆老旧的奔腾B70正急驶而来。

  车驶到桥边，刹车带起灰尘。

  宋旭跳下车。

  “等等我！”

  宋旭跃上栏杆，沿着钢索就向上爬。

  几个路人马上拉住了宋旭。

  “孩子，太危险，别意气用事！”

  “一个都忙不过来，你还上去就是添乱。”

  “救援队马上到了，稳住她就行。”

  “对啊，你现在上去，刺激到她，反而会出事。”

  路人紧紧地按住宋旭。

  宋旭看着夏阳。

  “夏，你说的地方，我去过了！”

  夏阳一怔。

  宋旭已经接着说道：“被浓雾包裹的医院，夕阳下的城市，没有纹理的皮肤，我都见到过！”

  “我去过你说的地方，我相信你！”

  “那你说说，还有什么？”夏阳终于开口说话了。

  “还有会吸水的虫子，会变化的菜刀，有不稳定的时间！”

  夏阳不说话，眼睛有些湿润了。

  “不对，你说的不对。”夏阳拼命地摇头，“我对你说过的，你记住了，我没对你说过的，你编错了。”

  “我真的去过！”宋旭急了，“但是，夏，那里才是虚假的世界，我在那里杀了好多人，我通过自杀回来了。”

  夏阳：“宋，真正有妄想症的是你，你看看你，在胡说些什么。”

  宋旭：“不，我就要说，那个世界里，是不是有陆青山，有钱几何，有杨小羽...  ...  ”

  夏阳：“这是我们一起编的故事里的人物啊，宋。”

  宋旭感到有些无能为力：“夏，你是最重要的，我需要你。”

  “不要再安慰我了，宋，我们已经分手了，谢谢你。”

  夏阳转过头，继续向上爬。

  围观的人开始小声嘀咕。

  “原来她是精神病啊。”

  “可不，她得了妄想症，她以为咱们这个世界是假的。”

  “那个小伙子也不太正常，说的那些话，神神叨叨的。”

  “他是在骗那个姑娘呢，但是没骗得了。”

  “我觉得那个姑娘也许是对的呢？”

  “为什么？”

  “我们人类中的科学家，不是也说过，我们活在真实世界的概率，只有十亿分之一吗？”

  “奥，信不信我扇你，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真实。”

  人们小声的议论着。

  夏阳已经又向上爬了很高。

  她来到了斜拉钢索的中间位置。

  她的身子视线中，已经变得很小了。

  但是她说的话，却因为没有东西阻碍，反而能清晰地传来。

  “这个世界是假的，我要返回真正的人类世界去了，再见。”

  宋旭甩开了按住他的路人。

  向着夏阳大声地喊。

  撕心裂肺。

  “夏，你看看这火热的太阳，这看着你的眼睛，这美丽的城市，它怎么会是假的？还有我，你看看我！”

  宋旭对着天空大喊。

  夏阳的目光看向宋旭。

  最后一字一字地说道。

  “宋，我要走了，你一定也要来，记住，如果你在回来的路上，迷路了，我会在天上问你，你回来了吗？你一定要回答，我回来了。”

  这句话。

  情绪很稳定。

  温柔，知性。

  充满着细细的嘱托。

  只是有一些疲惫，声音有些沙哑。

  说完，夏阳一笑。

  “你一定要早点找回自己。”

  说完，纵身跃了下去。

  人群中一阵惊叫。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声音。

  “救援的来了。”

  “来了也够呛了，她爬得太高了，摔也摔死了。”

  “下面是水啊，大哥。”

  “你懂个屁，高度足够的情况下，水面和水泥地没有任何区别。”

  “啊，原来她爬那么高，是真的想死，连救援的机会都不给。”

  “不然呢，害，可惜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

  议论声中。

  河面上传来一声巨大的声音。

  啪。

  水花高高地激起。

  宋旭的心一阵刺痛。

  眼前一黑。

  在昏过去之前。

  他听到了耳边有人在说：“完了，消防车到了，还得叫救护车。”

  “那你快叫啊。”

  “我叫，我叫，哎对了，120是多少号码来着？”

  “你病得不轻啊，大哥。”

  ...  ...

  警局。

  宋旭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一个年轻的警官。

  他的胸前挂着职务和名字。

  【陆劲松】

  陆劲松长得十分健壮，高大，他手握着一只笔，在记着笔录。

  宋旭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

  陆劲松记完后，又抬起头来。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没事。”宋旭继续盯着陆劲松看。

  陆劲松摇了摇头：“继续回答问题，你和夏阳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吗？”

  “没有。”

  “可是当天，很多人看到，你们在激烈地争吵。”

  “争吵不代表矛盾。”

  陆劲松斜了宋旭一眼：“请严肃点，这里不是你抬杠的地方。”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矛盾是自私的，而付出不是。”

  “你的意思是，你们争吵，都是为对方好？她想死，是为你好？”

  “也许你不能理解。”

  陆劲松坐正了身子：“也许我的爷爷可以理解，但是不行，抱歉。”

  “你的爷爷？”

  “没错，只有那个时代的人，才会纯朴得为了对方而去死。”

  宋旭的脸皮跳动了一下：“那倒是。”

  宋旭继续眯着眼睛，仔细地看着警官。

  脸上充满了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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